“眼看过了秋,小媳妇儿犯了愁。地里的庄稼靠谁收,没爹的孩子有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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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的躺在地上的大秋子突然断断续续地唱了起来。声音喑哑,声调单一,远不如窑子里窑姐儿唱得那么嗲声嗲气,柔媚肉麻。但能直击胡子们的灵魂!&1t;p>
这是大关东窑子、大车店、街头巷尾流传最广的《劝夫郎》。&1t;p>
“走在马鞍桥,坐的冷石头,怎么比得上自家的热炕头。我劝绿林我兄弟,绺子吃肉怎比在家喝粥;屯子里的王大头,天天在门外溜,再不回头小奴家真难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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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胡子们,连扫北都低下了头。&1t;p>
屋子内,座山雕心里更乱。拿局老大最怕绺子里人心离散,生窑变。最怕山下的家人,市井的“靠家”
,大车店的老板娘,窑子里的窑姐儿说唱这种类似《劝夫郎》的小曲小调儿。&1t;p>
他紧绷着的神经一点点乱了,耳朵里全是那嘶哑的歌声,听不见一点于显龙的气息。&1t;p>
他的脑袋几乎要憋爆了!他要怒吼!&1t;p>
忽然,后脑勺被一个强劲、灼热、坚挺的东西顶住了!&1t;p>
“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吧!”
是于显龙的声音。&1t;p>
座山雕扔掉自己的七星子:“扫北,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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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北一跃而起,打开房门。&1t;p>
座山雕果然出来了,人们一阵惊呼!&1t;p>
接下去的景象连呼都呼不出来了,房子两侧的人都目瞪口呆!&1t;p>
因为座山雕的后脑勺有一支枪紧紧顶着,紧接着走出个年轻的大个子。&1t;p>
白大姑娘:“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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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秋子竟然坐了起来:“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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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元:“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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牤子嘿嘿笑道:“呵呵呵呵,狂龙当家,够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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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显龙慢慢挪开枪口:“张乐山,欠你一命,还你一命。咱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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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山雕长叹一声:“五福岭绺子,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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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岭黑烟腾起,中间山上的木刻楞大房子,四面小山上的木棚子,包括于张二人生死对决的那座密不透光的小木屋都被点着了。扫北以下四梁八柱,各棚崽子相继散去。&1t;p>
于显龙带着男女五个人坐在东南山口外的山坡上坐望着……&1t;p>
从那天起,于显龙再也没见过张乐山。&1t;p>
直到1947年1月,在海林北部的密林深处,一个叫蛤蟆塘的一座破棚子里,被剿匪英雄杨子荣活捉!这段故事已经广为人知,连历史资料都不用查。四奶奶的笔记里也没有记载。&1t;p>
于显龙背着大秋子,带着白大姑娘一行人下了五福岭外的山坡,一路向东南奔石流河子一带。&1t;p>
大秋子:“兄弟,大秋子不过是个窑姐儿不值得你这样。那些畜生快把我祸害死了,我没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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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显龙:“姐,你今后不是我二嫂,就是我义姐!你是为一口气跟我们杀到那拉街后面的塔头沟的。再往后,追白姐杀齐狗屁,其实就是甘心帮我的忙。我真后悔不该让你们走这条线儿,遇上座山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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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姑娘:“那你为啥就那么让他们散了。就该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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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显龙:“唉,绿林道上女人就不算人。可是今天,根本不是我把座山雕逼散的,是大秋子姐一曲唱散的。我若一枪把他打死,他的四梁八柱立刻会灭了你们!我不还他一命,我这脑袋就一辈子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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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元:“三哥,就算咱不要他们的家伙,可是那些金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