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脸色难看,咸笙安静靠在墙上,整个人苍白而精致,叫人舍不得触碰,秦易捏着手指,道:“可后来你父皇松口了,只是那信被湛祯劫下,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我在乎……”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退还十城,放回十万俘虏,饶了我二哥一命,相比你这个为了一己私欲弃南梁而不顾、自立为王的城主,湛祯做事更为磊落。”
咸笙语气淡淡,还不忘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如果你一早出兵,南梁也不会被逼到绝境,你能抛弃南梁一次,就能抛弃第二次……你说,你这样的男人,我敢托付终身吗?”
归根结底,南梁皇帝一开始不能答应是因为咸笙是男子,倘若把儿子送过去,万一被现真相,秦易反水,南梁只怕要腹背受敌。而秦易如果心里真的有咸笙,只要‘公主’尚在,他总该不会按兵不动,但谁也没想到,秦易真的眼睁睁看着湛祯打到大都城前。
秦易沉默着,只有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怒意,咸笙垂下睫毛,继续给他洗脑:“是你害南梁变成北晋附属国,是你害我拖着病体远嫁此地……你如今又打着我的旗号,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真的想让南北两国再起争端,让我自杀谢罪吗?”
“我可以带你走。”
“然后呢?”
咸笙认真道:“北晋兵强马壮,南梁如今却在休整之中,你一个城,能有多少兵能跟湛祯抗衡?梁国好不容易盼来安稳,你又想多少人因为我而丧命?”
“我不在乎……”
秦易抿唇,他的目光落在咸笙嘴唇和胸前的血迹上,又忽然垂下目光。
他只在乎咸笙,他的公主。
咸笙掩唇咳嗽,疲惫的扭过脸,不愿理会他。
天渐渐暗了下来,秦易亲自给他端来了食物,外面,湛茵已经安静了下来,不知是被恐吓还是没精力了。
“去给湛茵送点吃的。”
他开口,一侧的下人下意识去看秦易,后者阴郁道:“公主的吩咐,你没听到?”
耳边再次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咸笙又听到了湛茵骂骂咧咧的声音,有点想笑。
冷掉的食物端下去,换上的,连续几次,咸笙还是没吃。
秦易对他还有与生俱来的敬畏,也不敢强迫他,只能轻哄,继续折腾下人换食物。
外面传来呜呜的风声,咸笙睫毛忽然一闪,道:“有动静。”
“只是风声,公主不必担忧。”
顿了顿,他道:“我会守着你的。”
咸笙侧耳听了一阵,皱眉道:“不对,你去看看。”
秦易对他言听计从,听罢便站起来走了出去,刚到院子里询问,咸笙的屋内却突然传来窗户被撞开的声音,他快步冲进来,顿时脸色大变:“公主呢?”
下人纷纷摇头,一脸懵逼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室内,秦易大步走到窗前,伸手抓起一角布料,正是咸笙身上刮下来的,侍卫上前,推测道:“湛祯轻功了得,莫非已经……”
话音未落,喊杀之声忽然传来,何耳觅飞奔而来:“湛祯带兵包围过来了,城主,我们人太少,挡不住的!快带公主走吧!”
秦易捏紧手指,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屋内,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冷声道:“去把她们杀了。”
他走进暗道,何耳觅则拔剑,大步走向了关着湛茵的屋子。房门被打开,湛茵脸色苍白,飞后退,长剑闪过寒光,她立刻抬手去挡,耳边却忽然传来珰啷一声脆响,湛茵心跳加,定睛去看,顿时眼泪狂涌:“江钦!我哥呢?!”
江钦与何耳觅缠斗一处,抽空回她:“去找太子妃了!”
何耳觅听罢,当即不再恋战,丢下一枚烟雾弹飞身离去。
江钦挥手扫开迷雾,看清关押湛茵的屋内,忽然一愣:“清容郡主也在这儿?”
“她与我一同被劫了过来。”
湛茵伸手把浑身瘫软的清容扶起,江钦注意到她左手染着血迹,又是一惊:“她……”
“那群贼人挑断了她的手筋,还说若非是女子,要断她一只手。”
“为什么?”
湛茵神色复杂的看了清容一眼,道:“不知她如何惹怒了秦易。”
江钦也不好说什么,命人先带她们下去看太医,湛茵却又跟了上来:“皇嫂怎么样了?”
后方清容微微侧头,又敛下了眸中的情绪,安静的被人扶走了。
湛祯很快回来跟他们会合,确定湛茵只是形容狼狈,并未受伤,便放下了心,沉声问:“秦易不见了,咸笙被关哪儿了?”
“我与她未被关在一起。”
湛茵一脸担忧:“是不是被秦易带走了?”
湛祯抿唇,目光落在了中间一个主屋上,他大步走过去,推门而入,一眼跟从床底下探头的人对上了。
咸笙方才短暂昏了过去,这会儿醒来便听到了湛祯的声音,心知他来救人,便准备出来,刚爬到一半看到他,顿时有些尴尬。
思索要不要爬回去等湛祯掀床救他。
不等他反应,湛祯眼神已经涌出异彩,他心脏收紧,快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把他抱出来,取出帕子擦拭他脸上的轻灰,低声道:“你没跟他走?”
咸笙掀睫看他:“我为何要跟他走?”
湛祯的盯着他,像在确认什么,漆黑的眼睛渐渐浮出几分愉悦:“他为何没有带你走?”
咸笙凉凉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