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幺爷就想了想,说:“你等等,我房间里还有一个老青花坛子,一直放那儿没用,就用它装子银吧。”
说着就进了堂屋推开房间的门。
房间里光线很不好,点着煤油灯,张婆婆正坐在床沿帮白晓杨包裹孩子,见张幺爷进来,就责怪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忌讳?”
“我是来找那个坛子装子银。”
“哪个坛子?”
“那个青花坛子。”
“在立柜下,我还说哪天把它拿出去扔了,搁那儿老占地方的。”
张幺爷就说:“幸好你没扔,不然今天子银就没地儿睡了。”
说着就到房间里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翻找出那个坛子。
坐在床上的白晓杨冷不丁地说:“幺爷,我看看是什么坛子行吗?”
张幺爷说:“就一个旧坛子。”
说着还是递到了白晓杨的眼前。
白晓杨只是用眼睛稍微瞟了一下这个坛子,平淡地说:“就用这个装骨灰会不会
在路上不小心打碎了?”
张幺爷说:“不会,我做事细心得很。再说,装上骨灰就成骨灰坛了,摔碎了也是对子银的不敬啊。”
白晓杨说:“埋骨灰的地方你该做个记号才好!以后怕不好找。”
“这个我当然知道。乱坟岗里,不做个记号,隔不上一年,谁还认识谁的祖宗啊!呵呵……”
白晓杨就说:“你去忙你的吧,幺爷。”
张幺爷抱着青花瓷的坛子走了。白晓杨朝张婆婆说:“幺婆婆,幺爷还真是个啥得的人哈,用这么好的一个坛子去装死人的骨灰。”
幺婆婆边仔细地用红绳子缠着包婴儿的襁褓,边说:“什么好坛子?是原来破四旧的时候,你幺爷从祠堂里捡回来的。我第一回看它就像个装死人骨头的金坛,几回都把它扔出去了,你幺爷又几回把它给捡回来了,还说以后他死了,捡他的骨头的时候就用这个坛子装他。幺爷说这个坛子他打心眼里喜欢。有时候你幺爷说话天上一下地上一下的,没个准数。你看,这回,还真让他给说准了,装张子银的骨灰了!”
白晓杨说:“兴许这个坛子命该如此!”
幺婆婆说:“一个瓷坛哪儿来的命?呵呵……”
白晓杨说:“有命的,只是它的命和我们的命不一样。”
张婆婆就说:“和你们有文化的城里人说话就是废精神。一个瓷坛都会有命,那它还不半夜三更的变成妖怪吓唬人?”
白晓杨朝幺婆婆乖巧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