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
白晓杨朝村子里的人说:“你们都别跟一个病人一般见识,好吗?没事了,大家都请回去吧!”
见真没有什么事,大伙儿三三两两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又回祠堂里的坝子上烤火去了。
村子里的人都散去了,大门口又显得寂寥清冷,白晓杨脸上的神情露出了一丝忧戚。她看了看那个暗处的柴草垛,说:“你可以出来了,都走了,别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儿,没人看得见你。”
过了一会儿,柴草垛里出一阵细微的声响,一个唯唯诺诺的身影从柴草垛里显现了出来。
那人手里提着一条布口袋,鼓鼓囊囊地装着东西。
白晓杨看着那人,情绪有些激动,她没有说话,眼眶里却涌起了泪光。
月光下,那人的神情显得疲惫不堪,头很长,胡子也没有刮,一副落魄不堪的样子。
“小白,你还好吧?”
那人的声音低沉而且沙哑。
白晓杨竭力控制住自己快要泛滥的情绪,音调非常不稳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到了这儿?”
那人有些激动而且迫切地说:“你前脚到,我后脚就来了。”
白晓杨说:“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地来?难道你已经习惯做贼了?习惯避开世人的目光生活了?”
那人越加激动,说:“小白,我……”
白晓杨却打断他的话说:“你什么也不要给我解释。我真的很心痛。你怎么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我?你以为这样就是一种弥补吗?你让我真的好失望啊!庹铮!”
两行冷清的泪水顺着白晓杨柔和的脸颊曲折蜿蜒地滑落了下来……
那人颓废地垂下了头。
白晓杨欷歔了下,说:“把你手里拎的东西还回去吧!你知道一只鸡对这儿的老乡意味着什么吗?油盐柴米都是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你也忍心?人再穷,志不能短,这是几岁的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啊,庹铮!你怎么居然会糊涂到这种地步?”
那人还想分辩,刚喊了声小白,白晓杨又打断他的话说:“你先把你手里的东西还回去再来喊我小白,好吗?”
白晓杨说话始终很细很轻,但却令
对方无言以对。
那人转过身,刚要离去,白晓杨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至少你知道把黑子的链子解开让黑子来救我!”
背对着白晓杨的那人又定在那儿了。
白晓杨又说:“有你哥哥庹观在这儿照顾我,我没事的。你也不用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还有,孩子是个女孩,很乖,她也有一条小尾巴,我终于还自己一个清白了。下次如果你来,给你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说到最后,白晓杨已经哽咽得几乎语不成调……
那人听了白晓杨的话,就像被雷击了一下似的战栗了。他突然转过身,几步走上来,扑通跪倒在白晓杨的跟前,朝着自己使劲地扇着耳光,沙哑着声音朝着白晓杨低声哭吼着:“小白,我对不起你!我混蛋!我该死!我不是人……”
白晓杨没有伸手去扶那人起来,仰着脸,死死咬住嘴唇,泪水在月光下恣意汪洋地流淌……
半晌,白晓杨才说:“你起来吧,你这样我会更痛更伤心……男儿膝下有黄金。”
说着白晓杨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到那人跟前,说:“这是五十斤粮票和三斤油票,拿它去抵你上回拿的老乡家的东西吧。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活得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