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乜她:“要我说多清楚?不害臊。”
吴虞淡笑,没直接回答,只问:“村上哪能买到男人衣服?”
林姐怔了怔:“我有。死人的衣服,你要不?”
吴虞微诧:“死人的衣服你怎么还留着?”
“我老公的,前年出去打工了就没回来,也联系不上,我当他死了。”
林姐看她:“想要的话,可以十块钱一件卖你。”
吴虞有点意外,但还是应下来:“看看吧,合适就买。”
“你找了个什么人来啊,”
林姐奇怪地嘟囔着,离座去卧室,中途又停足:“他晚上不走的?”
“都说别管了。”
吴虞跟上她步伐。
林姐叹口气,蹲身从床底拖出一只体积大而扁的收纳盒。
她翻找出一沓整齐的衣裤,一股脑甩床上,指了指:“你自己选。”
吴虞问:“你那死人多高?”
别回头穿不上,害她白花钱。
林姐笑了笑,认真回顾几秒:“我还真忘了。”
吴虞无奈,只能拣起一件,平展开来,比划目测。
感觉大差不差,她挑出三件纯色款,挟在臂弯里上楼。
再进门,房内的男生已经洗过澡,穿戴整体——还是原先的衣裤。他站在窗口,湿发蓬于脑后,把后领都洇潮了。水液在他宽阔的背部蔓延开来,像屋外逐渐浓稠起来的暮色。
吴虞盯着那儿,没再朝里走。
而季时秋听见门响,也转头看她。
面面相觑。
吴虞给门上锁,又把手里泛着樟脑味的旧衣服放到床上:“脱掉。”
季时秋皱起浓眉。
但他没有多问。一趟澡像是让他脑子进了水,又像是把他脑子疏通了。总之进门后就宁死不从的他,似乎变得老实就范。
他套头脱掉上衣,动作利索,在晦昧的房内疾走。男人的身体像是饥荒后的猎豹,劲窄,结实,颇具力量。路过吴虞时,她能感觉,只要他起意,他随时能扑上来,用利齿挑断她的动脉,撕碎她,吸食她。
吴虞颈侧的神经微跳一下。
就见他将那衣服揉作一团,重重摔进垃圾桶里。
吴虞心头溢笑。
……好像也没老实。
只是换了泄愤方式。
她目随他走到床边,要拿起她抱上来的衣服。
吴虞当即上前一步,架住他胳膊:“我让你穿了?”
季时秋停了手,没有挣脱,只是俯脸看过来。
屋里没灯,男生的五官显得阴暗而立体。在这样近的距离,她沐浴露的香味隐约可闻,就从他的身体上发散而出,在空气里静静催发着。
怔忪间,高处的男生唇瓣翕合,并无情绪地问:“我到底该做什么?”
他唇偏厚,轮廓线分明,几乎无血色,看上去重情又很无情。
吴虞入迷地凝视着那处。
随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
“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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