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卖面的老汉在客栈的大堂里坐着,尽管方白洛传了饭食,但老汉一筷未动,花白的头轻轻颤抖着,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呢,虽然已经年迈,可妻子病重,儿子未娶妻,哪怕将来女儿要嫁人,他连嫁妆都赔不起,女儿将来还不是要落人笑话,这些都怪他没用,什么用都没有。
老汉呜咽着哭着,方白洛看到他万般无奈的模样心里也是酸楚,可天下不易之人这般多,他能救几个呢?
“爹!”
阿彩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抱着老汉瘦弱且有些佝偻的腰嘶喊着,其实她被打被强迫摁手印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即将被拖进牢里时,看见衙役在驱赶和推打自己的父亲,她真怕父亲就这么挺不过去了,可她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呀。
“我儿,我儿回来啦?我儿回来啦就好,没事没事,只要回来了,一切都是好的。”
老汉摸了摸女儿乱糟糟的头,又胡乱的将自己的头拢了在耳后,手掌粗糙又布满老茧,可在苏落歌眼里,就是这双并不细腻经历了风霜和生活辛劳的手,让他心里颤颤般的拧着,至于难过什么,在场的似乎都不能懂他的心思,只因难过的是他从小缺失了的亲情,也许五岁之前他懵懂的误认为那些是亲情,可后来他被丢进郊外行宫自生自灭的时候,五岁之前那些虚情假意就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小老儿我实在无以为报,小老儿身无长物许不得贵人什么,实在是惭愧惭愧,对不住贵人。”
苏落歌收了收自己的思绪,他看了一眼外面将黑的天色对青栀说
“那夜本王路过这老汉的面摊,他做的面不错,郡公主可要尝尝?”
青栀用帕子遮了遮嘴,笑道
“也好,热热的吃一碗也好回去了。”
老汉一听贵人要吃面,连忙弓着腰在前面引着众人,老汉的家不远,可行路并不宽敞,所以众人便一起走着去了,待站到老汉家门时,青栀这才伸手捋了捋自己腔里惊愕与难过,这是怎样的一个屋子呢。
外面是竹子做的篱笆,院里正悠闲的跑着几只并不肥美的鸡,院虽大可住人的就是那么两间茅草屋,上面蓬了麦秆子以遮雨水,可能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瞧得出来整齐得很。
方白洛一眼便看出阿彩的窘迫,于是他先推开了篱笆门,惊的院子里的鸡扑腾着翅膀飞的高高的,方白洛环顾一圈,坐在了院里的木桩上,摸了摸触感粗糙的木桌笑道
“青栀,这可像你在鹤鸣道长住的样子?也是这么个院子,院子里也有一张这么个桌子。”
青栀款步过去,袖音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铺在木桩上,青栀嗔怪的白了她一眼,取下绢帕不着痕迹的将绢帕握在手里说
“记得,北荒的山少,就算是山那也是光秃秃的,我在山中的那几年除了喝鹤鸣道长熬的药,就是坐在院外的石头上等你们来接我,一等就是两三年。”
方白洛笑了笑,待众人坐定,老汉便喊出来他的儿子,是个个高但瘦弱的汉子,汉子见到众人衣着不凡有些拘谨,等到姐姐和父亲催促才反应过来去捉了一只鸡,苏落歌看得到那汉子脸上的心疼。
众人说着话,老汉的面就端了上来,肉比苏落歌那日吃的多了不少,阿彩又端来几杯白瓷碗儿的淡黄色水,年轻的汉子盯着姐姐手里的水砸吧砸吧嘴,不舍得回了屋关上门。
青栀见那水有清甜的味道,端起来酌了一小口,原来是兑的极为淡的蜜水。
一旁的流烟想要开口找个小小的碟子她好伺候青栀用饭食,可环视一圈除了咕咕找食儿的鸡,就只有不自然的候在一旁的老汉与阿彩了。
青栀看的见流烟,她拿起有些磨手的筷子,细细的夹了一口嚼了嚼,味道不错,虽然做的不精细,因着料下的重些,口感虽比不得府上精致的饭食,但味道也算是好的了,青栀并未放下筷子,她吃了小半碗儿的面又喝完了白瓷碗儿里的蜜水,这才放下筷子,袖音递来了帕子,青栀吃的仔细连口脂都未曾掉,但还是沾了沾唇对苏落歌说
“能入王爷眼的皆不错。”
苏落歌看着碗底的汤出神的想着,似乎是不经意的说
“冬日里没有什么比这好了,暖了胃口不说,捎带着也暖暖本王的心也好。”
青栀不接话笑了笑,一旁的方白洛放下碗呵呵一笑对青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