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缓慢分析其中病因,6钏也都听得仔细认真,并一一记在了心里。最后,老祖宗又说了一句:“先前你说的舌淡,脉沉而细,的确为精亏血少所致。想不到,阿钏也是一语中的啊!”
老祖母双目有神,望着6钏笑着点点头,言辞中对她的表现颇为满意。又招呼栝楼将之前准备的银针拿来,道:“你且看着——”
她先将肾俞、肝俞,腰阳关,阳陵泉,悬钟,太溪,曲地,足里三一一指给6钏辨认。若是寻常人光是听着这些穴位名字也是要晕的。就算指明了哪处上下几寸,也只是个模棱两可。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会一眼就能找到关键所在。
偏巧6钏是个记忆力绝佳的人,寻常些陌生的穴位,她即便是看个一次,到第二次便能准确找到穴位所在,不偏不倚,分毫不差。
如今老祖宗再说一次,也不过是让她再次加深记忆罢罢了。这几个穴位对于医者来说是寻常最好辨认的穴位,并无甚么难处。
只要她照着老祖宗的所说的穴位,行针走一遍,老祖宗便能知道6钏的根基究竟如何。
老祖宗又问苏钧可否抬腿困难。
苏钧道是,老祖宗则道:“阿钏记好,抬腿困难者需再加腰二至五夹脊、群关、环跳。你可记好了?”
6钏记得相当认真,“是!”
其实她还知道,但凡是膝关节无力者,需加注外膝眼,阴市、梁丘。足外翻者,加商丘、太溪、三阴交等等。尽管如此,6钏依旧垂听得专注认真。
不仅6钏一人听得仔细,其他人也都在细心的记着。
老祖宗拈起一根三寸银针,针腹如丝般细小,道:“越是细小的针,越能挥乎想象的功效。阿钏,现在我行一遍,尔后你来。”
那两箱子银针静静的放在身侧,各自敞开着,其实这些银针本是分三个箱子装着,但是老祖宗特意将其中两种混装,又没有告知她具体缘由,特以此来观测她的心性。
6钏点头“是”
。老祖母神色安静祥和,抬手从旁边取出一根根银针或挑或斜或直刺**位,动作又特意放缓,以便6钏学习。尔后静静的等待片刻,方才一一取出。
这便是演示完毕了,对于手来讲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6钏又自小耳濡目染,若是真有天分,便不是难事。
老祖宗靠着靠枕,闭上眼睛,静候着6钏动手。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6钏的身上。不知道6钏能行否。
旁边的裴宗德和裴楷之则彼此神秘的对望了一眼。老祖宗当年说过,那银针上的秘密若是能参破,则有大益。若是参不破,当一普通针具使用也无妨。
用过的银针被撤下去,的银针静静的躺在盒子中。
6钏洁净了双手,站在台前面色渐渐沉静,视线扫过那一排排银针,说实话,前一世从未接触过这样细小精致的银针。6钏的心底欢喜起来,只觉得这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贝。
等她抬手拈起其中一根,——眼神随即变得惊奇起来!
6钏向来心思敏捷,所以只在瞬间就现了银针的异样——
原来,这银针中不知加入了何物,或是磁石,又或是其他神秘物质,总之动其中一针时,便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牵引之力。
那是一种微弱的空气波动,若是不仔细感知绝感知不出来!
6钏又抬手,将其它银针一一检查一遍,才现,有的银针有吸力,有的银针有斥力,有的银针什么力都没有。
这一现让6钏的视线狂热起来,忍不住转身问旁边的舅舅道:“阿钏愚笨,敢问这银针为何有的带着吸力,有的带着斥力,有的却又什么都没带呢?”
心知她一下子觉了不同之处,裴宗德便神色敬佩,点点头解释道:“确实如此,这也是玄妙之所在。你完全可以选择不带吸力或者斥力的银针。”
6钏心道,是了,原来裴家祖上从那奇人手中一共获得了三套针具,一套自带吸力,一套自带斥力,另一套则则看似与寻常针具并无二致。
6钏略微一思索,她曾记得《皇帝内经》有云:“东方阳也,阳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则上明而下虚,故而耳目聪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阴也,阴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上虚。故而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
再看这银针,她便心想,若用这互吸互斥之力佐阴阳调理,上下顺逆中和,岂不老者复壮,壮者益治?
于是下意识间即将要点的穴位就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画面。
那些穴位如星辰般在6钏的脑海里闪耀,自动组合起来——肾俞太溪下行,商丘、阴市上行,肝阳原位定转。。。。。。走迷宫般几经演变,最终形成一条阴阳协调的路线!
室内一片沉静,却是谁也不曾开口打扰,待到6钏意识回归,将银针归门分类后,当下便下针如有神,衣袖翩跹,如行云流水。
动作之完美流畅,仿佛一道优美的风景画,顿时让人眼花缭乱,赞叹之、敬畏之、艳羡之——高山仰止之止!
世间有女,聪慧如兰,岂若6钏?
衣衫停摆,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这怎么、可能?”
裴宗德惊讶的胡子都吹了起来。先不说认识穴位,单说那些自带奇异功能的银针,便是连他苦研半生也不敢轻举妄动。
6丫头竟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裴宗德正喟叹之际,老祖宗像现大6般猛地睁开了眼帘!直直的看向了6钏,那视线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欣喜,有惊讶,有不解,更多的则是激动。
手指轻轻颤动,她分明感觉到腿中有三股气流在流转,一热一凉分为上下,又一盘桓坐镇胸中——势如三股蛟龙冲破天机!
力道,穴位分毫不差!却偏偏用针法组合成如此诡异的气息!
老祖宗仰面躺在矮榻上,一滴泪水滑落眼帘,长叹道:“天下,竟有如此麒麟之才!”
复转向6钏道:“你竟然能想到用平针坐镇肝阳。另外两种气息一阴一阳,上下调停,可见天地之动静,神明之纲纪,你分明已经顿悟了?”
裴宗德跟裴楷之对望一眼,能得到老祖宗如此高的评价,看来6丫头的天分确实非常人所能及。又观察老祖宗的面色表情,舒爽惬意不已,他们也忽的心痒难耐,可是也拉不下老脸来央求她也给自己行上一遍针,唉,若是真能如此,方能体会其中的奥秘啊!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站在旁边一脸的羡慕,感叹。
6钏则拱手道:“老祖宗过奖了。阿钏承蒙幼时得母亲点拨,故而略通《黄帝内经》。其中的阴阳应象正可解此方。”
裴宗德睁大了眼眸,捋着胡子叹道:“咦——阴阳应象,七损八益,字迹虽黑白分明。可是知易行难哦!等到6丫头参透天机,可否点拨一二?”
“切,你个老糊涂连哪跟银针都分不清楚,如何点拨得了?”
裴楷之毫不客气的揭了对方伤疤,又道:“依我看,咱们不如让6丫头也给行遍针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