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钧的声音在茅草屋中低低的响起。他的眼眸深像潭水,袖子中的另一只手也在微微颤抖。忽然觉,如今的他和这个少年有何不同?
他闭了眼眸,沉思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坚定地看向窗外——不、不同的。
外面,远方阴沉的天空中再次炸响一阵闷雷,轰隆隆的声音催云压顶。又一场暴风雨要来临了。
雨水哗啦啦的冲刷着猩红的地面,房间里面,少年手中的木桩‘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身子直直的跪了下去,他低低的说道“我、要…治病——”
说罢,两眼一闭,身子向着血水中倒去。。。。。。
“刑玉,带上他。跟张将军说,我们去西城客栈中临时住下。”
“是”
刑玉一把将男孩扛在了肩头,默默地出了门向着营帐处走去。
“我们走吧。”
苏钧默默地看着6钏的身影道。
“再等一下,我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6钏认真的说道,顺便从腰侧掏出一柄小刀子。
除一切杂念。她现在要做的是治病、救人,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6钏手中锋利的刀子,在其中一个死者的脖颈中,沿着皮肤轻轻的划开一道弧形切口,然后另一只手将颈部的整个皮肤切口慢慢扩大张开。
皮肤下面是肌肉,6钏再次切开肌肉层,经过层层的“盘剥”
,终于露出了里面猩红的肿大部分。
6钏心中舒了一口气,手中再次动作,最终将周围的肌肉全部切去了。她怀着欣慰又肃穆的心情,见证到了那整个肿块的样子——这个肿大剖开来看,就像是一个鼓起来的蝴蝶,张开两翼,将人的脖颈撑大了。
原来脖子里面肿大的就是此物。那其它人呢?
6钏手中的动作未停歇,立刻起身将第二个人的脖颈也剖开了,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死者。
她一边动作一遍将这些皮肤和肌层的位置深浅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尽管娘亲的手册中没有提到过此病,但是她看过娘留下了的人体手册。这个东西就叫做甲状腺。
所以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是瘟疫,而是他们体内的甲状体出现状况肿大所致!6钏开始在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如果用人力将这多出来的肿块切除,这些村民会不会痊愈?
再加上药草慢慢的调养,病情应该很快就会有转机。
6钏心里这样想着,便说道:“阿钧,我或许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苏钧赞同的点点头。
她的笑容异常明亮,像是散着光明的烛火,尽管她的脸上、身上已经被血沾染的滑稽凌乱,可是她眼中的澄明和惊喜,却无端的给了苏钧前进的力量。
苏钧被这一刻的6钏震撼着。
6钏又低头,以自己前世敏捷的刀术,手法利落的的切开了整个甲状体,并且再次将其附近的主要组织一一熟悉了一遍。
苏钧看着她淡定的操作着这一切,眼中露出惊奇和赞赏的神色。她说的方法是直接切去多余部分吗?如果真得能够痊愈,那么或许真如他若说,在整个大靖朝再也找不到比6钏还要高明的大夫了。
娘亲留下的手册中说道,人体各个部位相互联结,在决定下刀时,一定不能伤及周围的器官和组织。在常人眼中,拿刀抹脖子一定是在找死。
但是她知道,只要小心不碰到血管,病着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她继续将剩余的颈项切开来看,以确保自己熟悉人体颈部所有的组织。如此一来,切除肿大组织的过程才不会遇到意外。
甲状体周围也有神经膜,有些是尽管6钏没有娘亲那样的渊博学识,但她也继承了一部分,她知道这就是娘亲手册上所说的神经膜。
就在她细细的观察这一切时,十几个兵士朝着漏雨的柴房来了。
“侯爷,我们奉大将军之命将这些人抬去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