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昂的问题突然,却十分尖锐。语气也没有任何宛转,同样十分直接。这样生硬的口气,连刘德景听着都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得想打一个圆场。但是一想起任昂平日里的性格,再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硬是强忍着头皮麻,一句话没说。不过此刻,有一个古怪的念头从他心头升起。
“左……兄?听这口气,任大哥和这左慈认识?!”
面对任昂冰冷的态度,左慈并不以为意,调笑道:“若我说是……呢?”
看到任昂的脸色闻声变得更加难看,他连忙捂嘴一笑,身体忍不住乱颤,说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激动。你还是老样子,太过一本正经了。”
“那也得分什么事。我这些天一直遍寻你的踪迹而不得,还以为你到底干嘛去了,居然……你就是如此游戏人间,所以才让尊主迟迟无法认同。”
任昂冷哼了一声,微斥道,“原本以你的才华和心性,足以成为第一名入脉的人,而你却总是如此……唉……”
说着,任昂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下去。
“你看看你,每次一见面就是一堆道理。”
左慈微微一摇头,嘴一撅,不乐道,“我自有我人生,何必在乎那些名分。受恩于尊父,我定然会竭力完成使命,至于做法,那他老人家就管不着了。”
“开一个青楼,就是你的做法?!”
任昂俊眼一盯,怒道。
“啧啧~~你这思想,真顽固。”
左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都说了,这地方,只是代人看管,我左慈何许人也?还会长期困在这破地方?暂时委身于此,只不过是和人有约,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能让你有所求的……”
任昂闻言收起了怒意,反倒是暗暗沉吟起来,“难不成,这妙欲斋主,也是一位方士?”
啪啪啪~~
左慈连拍了三掌,笑道:“虽说任兄并未传到尊父衣钵,不过这分析能力,果然是一脉相传,厉害。”
“别给我戴高帽!等等,虽然你本事不小,但毕竟这行道古怪偏僻了些,就算是你,处理起来也很困难吧?他既然会让你来负责打理,想来也是传了你什么打理青楼的本事?”
任昂双眼一眯,试探性地问道。
“嘛,那是自然。对你我也无须隐瞒。这个生意,乃是我一道友所设,至于传授的东西嘛~~给你说了也没用,你又用不着。”
左慈说到这里,狡猾地笑了笑说道,“都有了那么漂亮的媳妇和女儿了,还会对房中术有兴趣吗?”
说到这里,任昂和刘德景同时眉头一皱。
“怎么了?”
左慈察觉到了两人的变化,疑惑道。
任昂与刘德景再次对视了一眼,严肃地问道:“左兄,我想问你一件事,这妙欲斋可是和忘忧祠同属一人?”
“不错。”
“那这人是谁?”
问到这里,左慈眼睛一眯,大致上也明白任昂所指的是什么事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任兄见谅,关于此人的身份,我不便透露。”
“为什么?!”
“没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所求之道,就在不韪本心。既然此时与他是合作关系,那就不能背后把人卖了。”
看着任昂一脸怒意,正欲开口,左慈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或许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但是那与我并没多大关系。况且在我看来,有些做法虽然激进了些,但是从大的角度上来说,并不见得就是坏事。反正此刻到处都在死人,至于怎么死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
任昂被左慈这副闲雅的态度一下气得直咬牙,堵得说不出话来。这副模样,恐怕是刘德景认识任昂之后,第一次出现,由此也不难看出,左慈对他来说,具有多大的分量。
只见任昂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后,方才稍微地平静了些。他也知道左慈的性格执拗,别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骨子里却和谁都不同。他的脑子里,只有着自己的想法。什么常识道德,社会礼仪,都是个屁。只要不韪天意,不悖人伦,不逆本心,什么事他都能接受,什么事他都能做得出来。要想说通他,几乎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