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有傅蔷薇浅浅的鼾声,小几上,燃着恬淡的鳄梨香。
微风拂过小妹静默的脸庞,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宁静祥和。
少女轻轻地放下车帘,悠悠转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充满了无辜的神色。
杨氏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坐在对面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变化,心中的疑惑渐渐地散了许多。
“别用这种傻兮兮的眼神看我。”
小妹大方地将整张脸,都给杨氏看,什么都不说。只让杨氏自行判断。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起疑的时候,越是表现出着急解释,就越没有说服力。
到最后,说不定说多错多,反而越描越黑了。
跟杨氏之间的同盟关系,比纸薄,小妹从不指望,真能眼前这个只懂明哲保身的妇人精诚合作,只求彼此不敌对,也就是万幸了。
“娘,你和二妹聊什么呢?”
这时候,傅蔷薇悠悠转醒,温柔的音调里,还带着睡眼惺忪的味道。
小妹和杨氏默契地相互对视,彼此都自动忽略方才那点小插曲。
“二姐。你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要讨好杨氏,最简便的方法就是从傅蔷薇入手,反正小妹也很关心二姐,心口统一之后,做出的动作也极为自然。
说着。少女已经转身,将小几上的一碟茶梅,递到刚睡醒的傅蔷薇面前,脆生生道:“二姐,吃个茶梅吧。”
“不吃了。”
傅蔷薇有些晕马车,不舒服,是以什么都不想吃。
“酸酸甜甜的,二姐,你尝尝嘛,刚睡醒嘴巴淡,吃一颗保管你舒服。”
小妹看杨氏见女儿没胃口吃东西,一脸心疼的模样,继续坚持不懈地劝二姐吃东西。
话音落下,她看着歪靠在软垫上的柔弱女子,依旧没有要吃的打算,干脆直接捏起一颗,丢进嘴里享受地吃了起来。
少女眼睛半眯着,樱桃小嘴咗着,砸吧着嘴的模样,落在傅蔷薇眼里,只觉得憨态可掬。
看着小妹吃东西,津津有味的模样,傅蔷薇缓缓地抬手,犹豫着该挑哪颗?
这时,嘴巴忽然被一股不温柔的力道塞进了东西。她还来不及弄清是什么进了嘴里,就见到对面少女,眉眼弯弯如月,满嘴的茶梅,含含糊糊道:“二姐。是不是酸酸甜甜,入口生津?”
说着,小妹又伸手给傅蔷薇喂了一颗,自顾自道:“这吃东就该大口大口地吃,二姐吃个零嘴。还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东西还没进嘴里就化了,味道就淡了,哪里还能尝到食物真正的味道,难怪胃口不好。就算是换了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妹,也要倒胃口了呢。”
杨氏看着女儿原本郁郁寡欢的样子,听了傅小妹没心没肺的胡诌,立刻就笑逐颜看,她目光中对小妹的防备,渐渐地开始消退。
而这一幕,却十分清晰地落在佯装乖巧,哄二姐开心的傅小妹眼里,她知道这回杨氏是信她了。
马车行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停下来了。
下车的时候,小妹现管家福全身边,多了一张陌生的年轻男人面孔。
她不动声色地混在侯府女眷之中,只听身后那男人谄媚的声音响起:“婶子,东哥儿给您见礼了。”
这男人长得油头粉面的,当着侯府那么多下人的面,肆无忌惮地喊大夫人谢琴婶子,看来是谢琴的娘家人。
小妹径自沉静在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那自称“东哥”
的男人,一边笑着恭维大夫人,一边眼神飘忽地朝着她们这堆侯府女眷扎堆的方向来回扫了个遍。
曦岚苑。
傅明月不顾谢东哥的阻拦,直接闯进了大夫人的寝室。
“好妹妹,你可不能进去,婶子正在睡觉呢。”
从昨晚起,傅明月就急怒攻心。整晚都没睡着觉,进城后,那些贱民百姓胡说八道,竟然把她和傅白茹那个蠢货混为一谈,她肺都快气炸了。
听着眼前不男不女的谄媚男人,口口声声的“妹妹妹”
的,她妍丽脸庞上勉强维持的优雅尽数破碎。
几乎是不假思索,傅明月满是嘲讽地开腔:“狗奴才,谁是你妹妹,谁是你婶子。你不过是我母亲家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别以为沾着一点点亲,就能蹬鼻子上脸了,本小姐告诉你,这里是安平候府,不是你家的破瓦勾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