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薇刚入座,屁股还没把椅子捂热,张统领入殿来,在皇上耳边小声禀告了几句。
这样一个小插曲,谁也没有尤其在意。
后面就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气氛祥和安稳直到宫宴结束。
宫宴结束之后,已是酉时末,月高夜深。
辛薇走的是小路,长公主走的是八抬轿撵能过的宽敞宫道,却在离湖光榭还差一个转弯之处遇了个正着。
遥遥瞧见长公主銮架,怀夕在辛薇耳边悄悄说:“小主,咱们躲着走吧,那大概就是长公主了,招惹不起的。”
在宫中坐八抬轿撵的主子不多,而到这条路上来的,八成是去芳菲殿,怀夕便轻易能猜到这是谁。
辛薇带着怀夕退避一旁,恭谨等着长公主轿撵过去。
哪知,路过她们之时,长公主让轿撵一停,看着辛薇道:“是湖光榭的辛婕妤么?”
“回公主的话,是的。”
“素闻宸妃的湖光榭非比寻常,从前没能进去一观,今夜本公主想到湖光榭喝杯茶,辛婕妤意下如何?”
“公主殿下驾临,荣幸备至。”
辛薇恭谨道。
怀夕在轿子突然停下的那刻,屏住了呼吸,紧张的要命。
入了湖光榭,怀夕手忙脚乱的准备茶点,端果品进屋时险些被门槛拌倒。
她赶紧站稳了,意识到在长公主面前失了仪态,慌忙跪地:“公主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
沈书宁瞧着这丫头好玩,故意刁难道:“这什么茶,本公主只喝顾渚紫笋,你不知道么?”
怀夕心中一慌,这湖光榭比不得永安宫未央宫,能要什么有什么的,顾渚紫笋实在是见都不曾见过,从哪儿去弄来给长公主呢?
她低着头,端着托盘的手抖如筛子,咬着唇不知如何回话。
辛薇随手拿了一茶盒,给怀夕:“这便是了,好好去煮吧。”
怀夕一愣,这不是雨前龙井么,也叫顾渚紫笋么?到底是她见识短了,可不敢再多问。
小丫头抱着茶盒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沈书宁才朗笑出声。
“我是猛兽么?给她吓得。”
“你吓唬她做什么?”
辛薇无奈道,“小丫头经不起吓的,一会儿又要哭鼻子了。”
怀夕今年才不过十四岁,豆蔻年华,入宫后也就跟她这个婕妤打打交道,头一回见长公主,自然是怕的。
“多大点事儿。”
沈书宁不以为然,唇边笑意微收,稍稍靠近她,低声说道:“那个楚婕妤今日是回不了未央宫了。”
辛薇心里也在想着,楚瑛今夜始终没回到宫宴上来,大抵是出了什么事。
“张统领在乾元殿后殿看到她了,她人在后殿转悠,拿着个提篮,提篮里是一把剪刀,剪刀上夹着点儿布料,刚好和被毁坏的舞衣是吻合的。”
辛薇问:“不是老鼠咬的么?”
宫宴之上分明有人禀报说舞衣给老鼠咬了。
“那是丹红交代了,把事儿推给老鼠,避免在宫宴上闹大,”
沈书宁道,“我总瞧着,这事儿不仅是冲着柳妃,还冲着本公主来的。那个楚婕妤,我不是当众护了她么,动她岂不是打我的脸?”
那人并不敢直接冲着长公主去,只能鬼鬼祟祟做点偷鸡摸狗的事了。
可这栽赃陷害,不是皇后惯用的伎俩么?
辛薇剥了个柑橘,把一瓣金黄的果肉递到她唇边:“皇后狗急跳墙,却千不该万不该在元宵宫宴上做手脚,皇上极在意皇家颜面,她这样做便是背道而驰。”
“这倒是,沈霄脾气是好,可若是闹到人前来伤了皇家体面,他便容忍不得了。这曹晴,沈霄俨然看她恼了,她还不曾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