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禁足十分彻底,就连从九明山启程回宫路上,她的马车也被八名护卫包围,只有怀夕贴身陪着她。
怀夕苦中作乐的宽慰她,“这阵仗,比其他昭仪都要威风。”
辛薇掀开车帘,外头的风景有几分熟悉,已到金陵城附近。
午膳被送进马车,怀夕劝她:“小主,你多吃点吧,禁足之后你每日就吃那么点,人不吃东西怎么成。”
辛薇照旧只吃一点点。
另一边,喜公公向皇帝禀告:“辛小主胃口不好,是不是叫许太医给看看?”
沈霄不假思索道:“不必。”
不必理会,她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如何能到食不下咽的地步,眼下只不过用这种手段想摆脱禁足罢了。
回宫后沈霄有一大堆事处理,更加忙得不可开交,再次听到辛婕妤的消息,是长公主出去和亲的前一日。
沈霄把政务暂且放下,独立在太掖池边良久,脑中不断回闪着过去二十年的光景。
有欢喜,有悲痛。
仔细想来,所有的欢喜都在登基之前,或多或少都与皇姐和她有关……除此之外,竟再无其他值得念念不忘之事。
喜公公出声打破他的思绪:“辛小主已昏睡两日,是否叫太医去看看?”
沈霄皱眉:“昏睡了两日?”
大抵是什么苦肉计。
喜公公道:“七日前辛小主倒了盆凉水在身上,又不肯换去湿透的衣衫,以至于感染了风寒……”
“七日前?”
沈霄心中本就因和亲一事烦闷,如此一来越烦闷,“她既然要寻死,由她去。”
他在原地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兀然转身向湖光榭的方向走去,脸色郁沉。
“许太医擅长治风寒,传他去湖光榭。”
……
辛薇是被灌药灌醒的。
那么苦的药入喉,她在昏睡中就把脑袋一侧,张嘴想给它吐出来。
原本一手扶着她上半身,一手灌药的人立刻放开她,后撤出两步远。
辛薇因他这一放手,身子猛地往床上一摔,后脑砸在了玉枕上,吃痛得哼出声。
这一砸,倒是把她混混沌沌的倦意砸散了些。
她捂着后脑坐起身,看到沈霄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端着个药碗,深棕色的汤药洒了他满手,袖上也湿了一段,脸色极其难看。
除了他,寝屋中再没有旁人。
辛薇病了几日,面容有些苍白,“皇上怎么来了,嫔妾得了风寒,是会传给皇上的。”
她一开口,嗓子哑得出奇。
沈霄把药碗搁在一旁,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你整这一出,不就是要见朕?”
辛薇没有回答,只是问:“皇上,长公主在哪处?”
“既然醒了,自己一会儿记得要把药喝下去。”
沈霄自顾自道,“朕后宫里还没死过嫔妃,你不要给朕添晦气。”
辛薇唇无血色,又问了一遍:“长公主还在金陵城吗?”
她好不容易见到他,就不再同他弯弯绕绕,开门见山的问她想要的答案便是。
沈霄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默了须臾,道:“还在金陵,公主府中。”
果然还来得及。
辛薇掀开被子下床,赤足跪到他面前,盈盈三拜,以额触地。
“嫔妾只求再见长公主一面,留个念想。”
将她禁足,断了她与外人来往,无非是为了瞒着她长公主和亲的消息。他口中说的尚无定论,不过是打她的敷衍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