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仗人势。”
孟惠妃骂了声,正欲离开凤仪宫,喜公公又去而复返,折回凤仪宫中来,直走到辛薇面前,躬身道:“皇上寻姑娘问话。”
“我?”
辛薇一愣。
孟惠妃心有不甘,有嫉恨,却在想起柳卿姝那志得意满的姿态时,化作一句:“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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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薇入了承乾宫,跪地行礼。
“奴婢辛薇,叩见皇上。”
沈霄长身如立,端详面前一幅竖立着的山水墨画,画中滔滔流水自高山间汹涌而下,奔腾不知去往何处。
他迟迟才转过身来,“起来说话。”
辛薇起了身,却仍颔低眉。宫中礼仪她已能倒背如流,若是擅自抬头见了圣颜,便是大不敬之罪。
于是她便看不见,沈霄是何种神色,只听他低沉道:“你在永安宫。”
辛薇道:“回皇上,奴婢在永安宫已有数月。”
沈霄若有所思的“哦”
了一声,又道:“惠妃竟能容下你。”
“奴婢在永安宫中安分守己,娘娘自然是容得下的……”
沈霄笑着道:“是吗?”
辛薇仓皇扑通跪下,膝盖磕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恍如鸣冤的钟鼓。
“皇上明察,奴婢的确本份,从无过错,更没有在炖盅中下毒!”
沈霄见她动不动下跪,眉宇皱了起来,口中说道:“你没有话要对朕说么?”
辛薇深深埋,不敢答话。
她能有什么话要对皇帝说?这是皇帝召见,又非她求见,只知问什么答什么,实在猜不出他想听什么。
斟酌半晌,道:“皇上,奴婢敢以性命起誓,若是下毒……”
“惠妃可曾为难你?”
沈霄打断了她的赌咒。
辛薇咬着唇道:“惠妃不曾逼迫奴婢,送炖盅确实是奴婢的主意。”
嘴上这么说,楚楚忍泪的眼眸中却有一派身不由己的无辜可怜。
沈霄轻轻叹息,更直白的道:“不问下毒一事。朕是说,若在惠妃身边处境艰难,你……可以离开永安宫。”
“惠妃娘娘待人宽厚,不曾为难奴婢。”
沈霄只当她在口是心非。
沈书宁最爱埋汰孟贞刻薄,若孟贞能待人宽厚,还有谁算得上刻薄?
何况这样一张脸,孟贞岂能容得下?
“惠妃今日让你见朕,是有让你取悦朕的心思,”
沈霄顿了顿,又道:“当初你既奉了皇后懿旨入宫,便是愿意做嫔妃的,是与不是?”
辛薇早在入宫之前,便料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后宫中诸多嫔妃中的一位,可皇帝这般明了的宣之于口,不免叫她心中一惊。
她怔怔抬起头,对上他深深眼眸中暗涌的涟漪,那瞬间,他眼中那点波澜悄无声息的平复,恢复成一潭静水,深不见底。
恍惚不知方才的涟漪到底是否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