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佑接口,他指着前面说:“我的马在那儿。”
沐潇湘远远的看去,就看到一匹枣红色的马悠闲地站在树旁吃草,它身边飞舞着无数的萤火虫,看起来莫名的柔和。
“萤火虫?”
沐潇湘有些惊喜。
苏祁佑看着她不自觉露出的喜悦,心里不觉柔软几分,“以前你都是从塔里看这些萤火虫,现在在塔外,感觉如何?”
说着,他就不由联想到她一脸冷漠却又对外头向往的喜悦和期待,每当萤火虫活跃的季节,她都会坐到窗子上,透过围栏看着那些萤火虫。
萤火虫会绕着宁显塔飞舞,一圈圈柔色的光带,是沐潇湘眼里唯一闪耀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他就鼻子一酸。
沐潇湘被苏祁佑拉上马,二人同乘坐一匹马,那些萤火虫似乎有感应似的,用一条柔色的光带指出一条朦胧又神秘嗯路。
“这些萤火虫,真有灵性。”
沐潇湘也不知该怎么说,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形容。
苏祁佑低低地笑了一声,他抱紧怀里的人儿,瘦弱的身子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时辰尚早,咱们慢慢走着去。将军府是不待见你吗,怎么瘦了?”
沐潇湘摸了摸腰上新长的膘,说:“哪有?最近府里策划着把我送给南禹安当妃子,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今天鲍鱼明天燕窝,反正是只要能把沐潇湘养的圆润的,沐老夫人都要让小厨房做出来送到沐潇湘嘴里。
不想苏祁佑却眸色一沉,“这群老东西,竟敢打我娘子的主意。你为何还不动手?”
“等沐流光嫁出去了再说吧。”
虽然感觉到腰环着自己的手臂又贪得无厌的收紧了几分,可她却并不讨厌。“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再嫁了哦。”
“好好好,等今晚回去我就把事情都解决好,过两日就来水泠陪你。”
苏祁佑听得出沐潇湘有些责怪地意味,心情不觉大好。
从前沐潇湘就是一个不会亲近人的,看人都带着几分贵死和傲气,如今能这般和自己说话,苏祁佑倒是意外几分。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苏祁佑都欢喜。
沐潇湘却听出了他的乐意,辩解说:“我只是不想背个红杏出墙的名头,你若不来,绿帽子带你头上也是你自己作的。”
“好好的,我知道了。”
苏祁佑哄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感觉到额头传来的温热感,沐潇湘有些无措地看了眼那笑容狡黠的男人。
“谁,谁叫你亲的?”
沐潇湘小声的嘟囔,全没了平日的疏离气儿。
这种少有的小女人表情很是珍贵,苏祁佑想再多看几眼,却被沐潇湘掐了腰,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还是适度的好。他提醒自己。
绕着山坡走了两圈,就看到了曾经关押沐潇湘的宁显塔。
宁显塔和沐潇湘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周边的杂草高了些,如今已经到了她的腰部。
破败阴冷的宁显塔,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这便是,关了自己五年多的宁显塔啊。
沐潇湘有些感慨,想到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傲气不减,有人想让她弯了膝盖,被她徒手捏断脖颈,她举着那颗头颅,原本还想嘲讽她的士兵脸上都没有了血色。
她对那颗仍有些知觉地头颅说,“我乃堂堂东蒙国皇太女,想要在我头上动土,你不配。”
她又抬起头看向那群想动又不敢动的鼠辈,嘴角轻蔑,“你们,也没有资格。”
说完,她像丢掉一个垃圾一般,将那颗头颅丢开。
那头颅滚了两圈,正好滚到守塔人脚边,守塔人面目表情地念了句阿弥陀佛,让人把她押到塔里。
远处传来一阵干呕声,她看到来山上采野菜的赵老嬷。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一直都在宁显塔里。
这么些年,这塔和守塔人也磨了她不少锐气。如今她能如此,也少不了这塔的一份功劳。
旁边忽然传来杂草相互碰撞的声音,沐潇湘和苏祁佑寻着声看去,正好看到从杂草里站起身的守塔人。
那人不似寻常观念里的守塔人一般,是个老者。定睛一看,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前面,一身干净的白衣裳,手上拿着一串圆滑的佛珠,光溜的脑袋在月光下很敞亮。
五年前,他是这二十一二岁的模样;五年后,他还是这幅模样。
“五年了,你还是没变,莫不是已经成佛了?”
沐潇湘出言调侃,嘴边尽是不屑。
守塔人无所谓地笑了笑,在月光下的确如佛人一般,平和娴静。
“这么些日子了,难得公主殿下有心回来。”
他看了看那塔,眼里平静,“你不在之后,那些萤火虫就再也没绕着塔飞过。”
今日萤火虫似乎是感应到什么,也不知都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开始和从前一样,绕着宁显塔和人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