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满口答应,坐上马车离开驿站,只留下方贾站在原地,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不由得眯着眼,心中祈祷工钱早日下来。
回到家,他先将家里父亲留下的遗物通通卖掉,暂时给母亲抓药看病,心想等工钱下,还是有机会赎回来一些的,可过去整整八天,还是没等到工钱。
他又来到驿丞面前,驿丞又说,“眼下驿站正在进行整顿,具体工钱还没定下来,你先认真干活,钱总会给的,我们是朝廷设立的驿站,会少你的那份钱吗?
年轻人,你不能只盯着我手里这点工钱,要先好好工作才是,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否则到哪你都难以生存。”
方贾再次回去等消息,这次之后又过去半个月,工钱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家里的东西都已经被当空,母亲的病却没有好,他跪在母亲面前,看着她慢慢离开人世。
从那一刻起,他终于变成无依无靠的人,再也没有家了。
下葬当天,驿站与他要好的工友们前来吊唁,他痛苦地说起工钱的事情,“若是工钱早一点下来,我的母亲也不会离开我。”
可工友都一脸惊讶,“我们的工钱早已下来了,虽然少了点,可还算能够支撑生活。”
他的心像是被人掏空,穿着丧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整整站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他才缓缓移动身体,他又找到驿丞,驿丞已经有些不耐烦,“你穿着丧服来见我是什么意思?跟你说,你越是这个态度,我越不给你钱!你什么身份?也敢来天天……”
驿丞没有说完,他就感觉身上凉凉的,低头看去,只见腹部插着一把刀。
驿丞不可思议地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便再无生息,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
方贾穿着洒满血迹的丧服,开启逃命之路,在官兵的追赶下,他凭命逃跑,最终在关中被人追上,他与那些捕快展开殊死搏斗,后背和脸都有受伤。
就在他以为今日就要丧命的时候,一队人马冲出来,杀了那些捕快。
为的男子头戴斗笠,看不清面貌,骑在枣红色骏马上,冷漠地吐出一句,“一群朝廷废物,不该活在世上。”
方贾连忙跪下,“多谢相救,我也痛恨朝廷,想来和你们是志同道合的,不知能否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对抗朝廷。”
男子嗤笑一声,“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没有资格加入我们,还是再练些年吧。”
男人跳下马,从马背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盒子,“这里是我新研制的毒药,暂且送给你,等你强大到吸引我们破云坊的目光,我们自会派人来找你。”
说完,一队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只留下手抱盒子的方贾,他暗暗誓,一定要让这些人看到他。
之后他便在各地流转,打出自己的名声,因着年轻时经常跟父亲出行,路线倒是熟悉,方贾的名头也渐渐在各地响亮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逃亡,他长出胡须,变得面色潦草,混着脸上的刀疤,看着令人生畏。
那些四处通缉他的人,也早已认不出他的面貌。
他成立了一个小帮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一天天壮大起来,可他并不在一个地方久待,而是不停地变换地点,他一直等着有一天,破云坊的人会听到他的名声,来让自己加入他们。
终于,在半月前,他们刚打劫一队运输粮食的车马,回程路上碰见一人,自称破云坊的堂主。
那人给他带来一箱黄金,又告诉他,只要能现在前往龙阳郡,找到陈亲王的队伍,杀掉陈亲王,便让他入坊,和他一样,当堂主。
方贾喜不自胜,连忙启程来到这里,在找到合适的山林落脚之后,就等着陈亲王的到来。
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萧泽听完,深深叹气,“朝廷对各地官员的品性控制确实有疏漏,可你也并不是非要走这条路不可。”
方贾朝陈亲王呸了一下,“我还有别的路能走吗?他们怎么能看得到我这个小老百姓的难处?在他们眼里,只有他们的权利,和不容质疑的威严。
我们这些普通人,就算只是想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要对他们做小伏低,凭什么!”
萧泽叹气离开,对暗卫吩咐,“去清算这些年方贾犯过多少事,依照大云朝法律执行刑罚。”
吩咐下去之后,他又拟来一封书信给方贾老家的官员,让他去彻查驿丞的罪行。
最终,年仅三十的方贾因残害三十余条性命而被腰斩。
这一天,灰暗的天空下起倾盆大雨,把地上的脏污冲刷地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