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抱着你睡?”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吧。”
钟星惟说是征求的语气却没给汤知夏拒绝的机会,自顾自的躺在汤知夏身边揽着他,轻声说:“睡吧,我好困,你就当可怜我忙了一天,一起睡吧。”
大概是他的手臂很好枕,汤知夏稍微抵抗了一下便睡着了。
手表闹铃声加细微的震动声惊醒汤知夏,汤知夏打了个喷嚏,等适应了黑暗才看清身处之地。
距他几米外是一盏草坪灯,再往外几米是一小区的路灯,脚背很凉,他穿着拖鞋踩在草坪边上,露水沾湿了鞋面和裤脚,草地上映出两个黑夜中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影子,一个是他自己的,他回头,另一个是钟星惟的。
“小夏,你是醒了吗?”
“醒了,我又梦游了。”
“嗯,别害怕,我带了手电筒,什么都不要怕。”
汤知夏站在原地打量,这是小区的一处废弃小公园,开商设计时没处理好,把小区垃圾站建在了小公园旁边,物业大概也是放弃了这块绿源,直接任他荒废,垃圾的味道太重没人过来这边,汤知夏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汤知夏记得他是三年前在这个小区购的房,买房那年他多数时间在北京忙工作,两年前母亲更年期,时常与父亲起摩擦,需要人中间调解,他才搬进这个小区,北京福州两头跑,大部分住这里。
今年分公司正式运营,几乎在这里定居了。
钟星惟贴了下他手背:“有点凉,要回去吗?”
“我想再待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汤知夏觉得这个地方对他很特别,他待在这里很安心,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包裹着他,他走到草坪中的长椅坐下,抬头望天空,今夜又没有星星。
钟星惟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帮他拭去裤脚的杂草的露水,安静地陪他坐着。
凌晨四点半,小区第一批清洁工人上班了,两位大妈在分垃圾,汤知夏知道六点钟会有一辆大垃圾车来小区后门收走这些垃圾,大妈们边清理边闲聊,时不时还看向汤知夏和钟星惟坐着的方向,寂静的黎明将大妈们的聊天声放大了几百倍,至少汤知夏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你看9楼的那个傻子,又坐在这里看着天。”
“可不,看了快两年了也不嫌烦,天天晚上坐这里看,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谁知道,真是个怪人,每天晚上回来都坐在这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下雨下雪都坐这张椅子上,有一次下雪都冻烧了,还是保安队的老张叫的12o。”
“现在的人啊,各种怪癖,就说这人,总是独来独往没见他有一个朋友,晚上坐这里早上早早出来,垃圾车几点来他几点出门……”
汤知夏听着偷偷看向钟星惟,他们说的是钟星惟吧,钟星惟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天空,天上有什么呢?
钟星惟也在看他,并握住了他的手,握的很用力,用力到颤抖,汤知夏再次抬头往上看,这次他明白了,钟星惟是在看他们所住的那栋楼,这张长椅所在的位置正好对着汤知夏家卧室的窗户,他在看汤知夏家卧室。
汤知夏又开始难过了,眼眶蓄满泪水,真的不是他想哭,他一点都不想哭,只是想到钟星惟下雨下雪都在这里望着他的卧室灯光,他就难过的不行。
眼泪爬出眼眶落在他跟钟星惟交握在一起的手上,钟星惟叹了口气,哽着声说:“回家吧。”
好奇怪,为什么心这么痛,连带着胃也痛,后背也痛,哪哪都痛,痛得头皮麻。
钟星惟帮他洗了脚,找了干净的衣服换上,躺在床上时汤知夏忍着痛拉着他袖子问他:“你以前经常在楼下看,是看我的卧室灯。”
“嗯。”
“你为什么要在下面看呢?你为什么不回家,下雨你为什么不躲,下雪更要躲,你怎么这么蠢。”
钟星惟捏住他三根手指:“不是蠢,是傻。”
“那你恨我吗?”
汤知夏问,问完不等他回答又说:“不恨的,你肯定不会恨我。”
“不恨,我恨我自己。”
汤知夏挣开他的手躺回去,天还没亮,他要等到阳光透过窗帘才能醒,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钟星惟听,“你站在楼下到底是为什么?单纯的只是为了看我的卧室吗?”
这次钟星惟沉默了许久,才说:“不是,是怕跟你遇上,我们对门,怕开门的声音引起了你的注意,搬过来快两年了我们都没见过,是因为很傻的那一个在一直在刻意避开。”
“这样啊,太蠢了啊。”
将要入眼之际汤知夏又睁开眼:“那这两年我们从来联系过吗?”
“有的,我们经常联系,同学聚会,老师生日,长辈生日,同学结婚,很多正式场合我们都有见面,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旅游,我有困难你帮过我,你有困难我也会找到你,只是住这里从来没在这个小区和小区附近见过。”
“钟星惟,你为什么喜欢我?”
钟星惟垂下眼眸,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难过,他说:“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不会喜欢上了。”
“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我们一起旅行,一起唱歌,一起喝酒,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你要是喜欢我了,我会离你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