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香剥东西不仔细,栗子肉上还沾着几处细皮,她就要往嘴里送,裴如玉忙拦了下来,示意那些小细皮,&1dquo;没剥干净。”
&1dquo;没事儿,我一起吃。”白木香大大咧咧的又要往嘴里塞。裴如玉实在看不下去,从白木香手里拿过那栗子肉,给她择净了方递到她嘴边,&1dquo;吃吧。”
白木香张嘴含住栗子肉,舔了舔嘴唇,犹疑的看裴如玉一眼,&1dquo;裴如玉,你是不是预料到我要说你娘的坏话,故意讨好我啊。”
裴如玉好笑,&1dquo;刚还说你的布呢,怎么又说到我娘头上了。”
白木香哼一声,&1dquo;还说哪,咱们成亲后,我还送过你娘好几匹上等木香布哪,你娘那个没见识的,转手就赏给了下人。她去打听打听,一匹上等湖绸能不能换我这一匹布。在帝都,订得起这样上等料子的,都是公侯府第。就这,每年出产也不过百匹,不一定人人定得上。老太太就比你娘有见识,老太太就收起来没打人。”
裴如玉给白木香剥炒栗子,&1dquo;那也是以前你跟母亲关系不大融洽时的事了,现在不都好了。”连忙夸白木香的布好,&1dquo;这样的好布,难为你们怎么织出来的?”
&1dquo;用手织的呗。寻常棉布,织的快的一天一匹多,那说是最寻常的棉布料子,这种上等布多么细密,一天能织五尺就是快的了。工钱也要另算,以前我们村儿有个媳妇,可受婆家气了,她那婆婆刁钻,嫌当初给了三两银子的聘,这媳妇就带了两身换洗衣裳嫁过来。时常给这媳妇些气受,这媳妇手巧,从我织布起就跟我身边儿打下手,现在她管着老家织布的一摊子事,她婆婆那势利眼,现在逢人就夸自己眼光好,娶了个好媳妇。”白木香叹道,&1dquo;其实就是三两银子的事,婆婆一直寻那媳妇的不是。如今媳妇挣的远比三两银子要多,婆婆便好了。可也不想想,那媳妇嫁过来就是一辈子,她这一辈子就不值三两银子了?”
&1dquo;可能对于男家来说,三两银子也是他家要辛苦劳作很久才能有的收入吧。”
&1dquo;这也是。”白木香道,&1dquo;一亩地能有多少收成啊?除非一家子都是壮劳力,日子才能略宽裕些。不然靠死种地,每年收绢纳税,剩下的裹腹之外,还能有些赢余就是好日子了。”
&1dquo;现在乡间日子仍这么苦么。”
&1dquo;是啊,我家隔三差五吃回肉,就被村里说成不过日子。”白木香郁闷的嘟了嘟嘴,&1dquo;谁不喜欢吃肉啊,我可爱吃肉了。”说着瞳仁瞟裴如玉一眼,&1dquo;也就你这生来不愁没有肉吃的喜欢吃菜。”
裴如玉浅笑,&1dquo;木香,你家以前在村里名声肯定不大好。”
&1dquo;谁说的?”白木香愤愤,险喷裴如玉一脸栗子渣,&1dquo;你去打听打听,现在三乡五里,哪个提起我来不是竖着大拇指夸我来着。”
裴如玉眼眸含笑,&1dquo;我说的是以前。”
&1dquo;以前他们懂什么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爷爷你肯定知道的,听说他老人家是一等一的能干,他也没有功名,先是在县衙里谋了差使,后来就到府城去了,还把一大家子接了去。到我爹时就不成了,我爹就带着我们一家子回了乡,我爹也没功名,可他又没我爷爷的本事,自小没种过田,我家田地都是赁出去给别人种的。我爹偏不是节俭度日的那一派,他就隔三差五的去典当些东西,拿回钱来买鱼买肉,或者是带我跟我娘去下馆子。他那人没心计,时常被人糊弄,别人给他三两句好话,他就请客去了。这也没几两银子。”
&1dquo;虽然以往村里很多人都说我爹败了祖业,我家有什么祖业啊,就从我爷爷那会儿才置了些家业。我爹一不嫖二不赌,就是爱吃些好的爱喝些小酒,谁不喜欢啊。只是有些人能忍着,我爹不想忍罢了。他也不会挣钱,没钱了就得卖东西卖地呗。”
叫白木香这样一说,裴如玉都觉有理。白木香道,&1dquo;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觉着我爹挺好的。我从小也没下过地,我爹闲了就教我认几个字,要不就是带我去吃好吃的。后来钱不多,我们就在家里自己做着吃。我爹去的突然,把我娘愁的,骂我爹好几天,我爹死前是把家业都卖了,地都没留一亩。我娘主要愁没的典当,总不能把房子典当睡大街去。”
&1dquo;还是我想的法子,也没什么愁的。我带我娘去县城集市上代写书信,让我娘去卖炖肉。不是我吹牛,我家烧的炖肉,县城里都没这么好的味儿。这么大的方子肉,五文钱一块。”白木香比划着大小,&1dquo;肉分三种,也有小些的,一文钱一块。头一集我跟我娘就赚了五十九个大钱。后来,我请了个帮手,又摆了个芝麻烧饼的摊子。这虽然是些小事,可如果不是我爹自来就爱带我去吃好吃的,他自己也会做,我也不能把肉炖得那么好。还有芝麻烧饼,都是烤出来的。我爹当时在家里盘烤烧饼的红泥灶,足花了好几十个钱,半村子人到我家去参观那值好几十个大钱的红泥灶。”
&1dquo;要是我爹不教我认字,我记个账都成问题。还有我爹以前在县里常被人诳着请吃酒,我跟我娘摆摊子时,县里的衙役挨家收摊子钱,从没收过我家的。县里那些不正干的小痞子,也从没去找过我家摊子的麻烦。”白木香瞥裴如玉一眼,&1dquo;老实巴交种地的,的确是本分人。可我爹这样的,也不能说他不好。我家人都这样,天生处事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