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贵妃清冷着神色,纤纤十指怒指着包大忠的脸,道:“大胆!你这样污蔑,居心何在?我与你兄弟从不相识,为何要杀你灭口?且我与吴氏一向不算和睦,为何指使她假孕争宠?吴氏争宠,于我又有何故?回皇上,其中关节,必有蹊跷,定是有人陷害奴才!”
李长安忙替慧贵妃抚胸,忍不住道:“回皇上,慧主儿侍奉您多年,吴氏假孕一事,太过犯险,慧主儿怎会如此呢?”
顺喜却眉眼一瞥,冷冷道:“当日的证词吴氏一口全招认了,可奴才心中总有疑惑,许是吴氏顾念着吴家一族之故,自己揽下的,或是有人威逼利诱……”
慧贵妃立时恼怒,重重的珠翠下散着冰冷的光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威胁吴氏么?我堂堂贵妃之尊,谄媚诬陷不是我的作风!”
顺喜只颔跪在地上,道:“主儿冤枉奴才了,只是奴才思来想去,是有疑虑。”
慧贵妃一阵冷笑,道:“连你都有疑虑,可见这事不是我所为了,说来当日是丽妃向皇上开口,说吴氏身怀有喜,那么如此,皇上何不彻查丽妃呢?”
李长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忙道:“嗻,回皇上,奴才还记得与包大富一同搭脉的是太医院的江丛禄,那日奴才请他便不见了踪影。”
乾坤声色缓缓,却透着冰冷的怒意,道:“将江丛禄拖到慎刑司行刑,务必让他招供。”
李长安忙答应着下去传旨去了,碧绮盈盈施了一礼,道:“嗻,皇上,那丽妃主儿那,奴才要不传她一趟?”
乾坤面容阴暗,连连摆了手,道:“不必了,朕不愿听。”
慧贵妃仍旧坚持,轻摇乾坤衣袖,道:“皇上!”
乾坤的脸色隐隐青,眼中含着幽暗的怒意,道:“好了贵妃,这件事朕不想听了,吴氏父女皆已伏法,到底是谁指使的,朕也不想过问,不过此事涉及你,朕也该整肃宫闱,不许闲言碎语传出去,污了皇家颜面。”
包大忠惶急不堪,道:“皇上!是慧主儿啊!她想杀了奴才一家啊!”
乾坤面色大变,目光凝滞不动,便道:“杀了你一家也不足惜!你哥哥勾连吴氏,假孕争宠,死有余辜!来人!将他拖下去关入大牢!”
包大忠拼命磕头,立时有四个太监将他架了出去。殿内有一丝静谧,乾坤屏退了一众人,才低低道:“这件事点到为止吧,吴铭亮已死,吴氏也活不长,牵连的人越多越不好收拾,左右吴家是戴罪之身,一并招认了。”
慧贵妃强压住怒火,平缓了语气,才扬起一张曼丽脸庞,道:“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奴才没做过的事,奴才能承认什么?皇上是仁君,清者自清,奴才信皇上。”
乾坤放慢了声息,揽过了慧贵妃柔软的双肩,道:“叫你委屈了,平白受了气,人嘴两扇皮,这些奴才也确实可恶,临死了还在替他人卖命,只是这桩桩件件,不知丽妃是否参与。”
慧贵妃掩不住心底的冷笑,抬起眼盯着乾坤,便道:“皇上要不要传谕丽妃?从前丽妃与吴氏瓜葛甚深,她二人必有阴谋,或者今番种种,皆是她一力陷害。”
乾坤的声音透着凉森森的寒意,道:“还没有证据,朕也不便传谕丽妃,这个贱人,朕先容她几个月,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朕再处置。”
慧贵妃清明的眼眸若秋末清凛的风,冷冷掠过,只道:“皇上是舍不得丽妃么?”
乾坤慢慢放低了声音,道:“不是舍不得她,只是朕不想追究罢了,毕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
慧贵妃拉住乾坤的衣袖引引垂泪,道:“奸人狡诈,遮蔽圣上慧眼,皇上觉得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今日若不是奴才力证,那皇上是不是信了包大忠的话?也将奴才拖进慎刑司审问?”
乾坤的眼眸仿佛凝了一层寒冰,他回顾向慧贵妃,却道:“你怎会这样想?就算那个奴才一口咬定,朕也没有动过要严查你的心,你多虑了,朕不是是非不辨之人,何为清何为浊,朕不至于如此昏聩。”
慧贵妃的笑色凉薄,凄然道:“皇上能信奴才几分,便是奴才之福了,莲花从淤泥中拔节盛开,却不染泥垢分毫,滂沱大雨也做清白之花,这红墙之中的阴雨晴雷、波谲云诡,奴才什么没见过,但奴才不屑与他人为虎作伥,自陷沼潭。”
乾坤的神情沉重,但见慧贵妃脸色气急,便换了温和的语气,对着她含笑伸手,道:“顾朕才属意你为中宫,即便有人污蔑你的清誉,朕也会一一剔除,朕不许是非之人搅乱六宫的祥和,搅乱未来皇后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