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宁素洗簌好,收拾了正准备进宫去侍药,却看到一个小太监过来,斜眼看着她,冷冷说:“你不必去了。”
“公公何意?”
宁素惊讶,“怎么不见小豆子内官?”
那小太监冷笑一声,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轻蔑的看着她:“我是御前的小贵子,是来传旨的,派你去掖廷扫院子。小豆子内官是何等红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他瞅了瞅宁素头上戴着的碧玉簪子,凑过来伸手一拔,笑道:“哟,好漂亮的簪子啊!”
宁素孟然被他拔了簪子,一惊,这是当初进宫之时皇上赏赐之物,怎么能他想拔就拔?
宁素摊开雪白的手掌,淡淡说:“不过是换个差事罢了,我现在去便是。那簪子却是圣上赏赐之物,不是公公想拔就能拔的。”
“哈!”
那小太监尖刻的笑了一声,“你这个宫女,得罪了陛下,居然还敢跟本公公呛声,别说簪子,就是我拔了你满头的饰,你一个被贬去掖廷的宫女,能奈我何?我就是要了你的簪子,怎样?”
宁素想不到这太监竟然是个贪便宜还蛮不讲理的家伙,她心里好似一团火腾腾的冒出来,心里恨恨的想着,霂无觞你这个混蛋,你还能再混账一些吗?昨日里我不过是拂了你的意,你不但贬了我的职,还这样羞辱我?
但是眼前的人毕竟是御前太监,得罪不起,不过是一个簪子,日后她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算了,一个簪子,公公想要拿去就是了。”
小贵子笑了,很得意:“这才像话嘛。”
他正欲收起那簪子,不想冷不丁的冒出一只手夺取了那枚碧玉簪子,一个粉色宫衣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哟,小贵子公公一大早的好兴致啊,顺风转舵的功夫见长啊。”
小贵子惊怒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斥道:“你做什么?作死吗?”
玉娆妖娆一笑,走到宁素的身边,将那枚簪子仍旧簪在宁素的髻间,道:“我看宁素妹妹戴着挺好看,怎么小贵子公公也想戴吗?可惜,你想戴也没处戴去,不如做个顺手人情,还给宁素妹妹,你说好吗?”
“你……”
小贵子气到脸色通红,“你竟敢……我可是御前……”
玉娆笑了:“御前怎样?昨日我请小豆子公公喝茶,他可是告诉我,你只是在御前打扫的太监,平日里连皇帝的面儿也见不着的,倒是到咱们这儿作威作福来了?你以为我们宁素好欺负的吗?她得罪了陛下,若是寻常人,早死早生了,她今日能活着站在这里,明日定然站的比你高上百倍。你是哪只狗眼出了毛病,竟然跑到太岁头上动土?不说宁素,就是我玉娆,以我在这宫中的时日,以我和小豆子公公的交情,容得你这个扫地的在此嚣张跋扈!”
一通话,说的小贵子哑口无言,他愤愤的甩着拂尘,怒道:“好,你有种,你们两个,有朝一日撞在我的手上,有你们的好受的日子!”
说罢,拂袖而去。
宁素拉拉玉娆的袖子,道:“何必为我得罪这个公公,他不管职位高低,到底是御前的人。”
“哼,这些捧高踩低的狗奴才,我玉娆见得多了,你怕了他他越的踩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玉娆转脸看向宁素,“倒是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皇上?你真是傻,皇上如此看重你,他的吩咐别人迎合还来不及,你怎么能逆了皇上的意?不过我看他对你不过是小惩大诫,你归来的日子恐怕不远呢。”
宁素面上淡淡,拉着玉娆的手说:“因为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才敢对你说,我亦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是伴君如伴虎,我宁愿守到二十五岁出宫找个平常人嫁了,却不愿意一辈子呆在深宫之中。如今被贬掖廷也好,那里离乾坤宫远,皇上新鲜一过也许就将我忘了,从此以后我只是默默度日而已。”
玉娆蹙起娥眉,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宁素的手:“你生的这般模样,出了宫年岁大了不过嫁给一个贩夫走卒,简直是暴殄天物。你嫁给皇上,即便是六宫之一,那也是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何苦自暴自弃?我真是难以理解。你知道吗?和你一同获罪的还有祺妃,她是太后的外甥女,却一下子从妃子贬成了贵人,她去寻了太后求情,圣旨都没能收回来。而你,只是从侍药宫女变成扫洒宫女,这其中的差别,皇上对你的用心,你怎么能体会不到?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倘若皇上再次遇到你,便会另眼相看,别说是美人,也许贵人、妃嫔都是有机会的啊!”
宁素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生性不喜欢勾心斗角,我想要的就是平凡人相守白头的日子。我在这里能有你这个好姐妹很开心,时间不早了,我要收拾去掖廷了,误了职守可不好。”
望着宁素的背影,玉娆恨恨的跺了跺脚,这个人,怎么这样点不明白?她在她身上所花的心血难道就白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