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顿时臊得满脸通红,磕磕绊绊道:“他……他脑子有毛病,胡说八道的。”
她恨不得连夜收拾包袱逃离大雍,却不知这副模样落在容久眼里,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恶劣趣味。
容久侧朝身后的几名档头交代了几句,那些人便先行离开了。
他眼带笑意,缓步而来,积雪在脚下出嘎吱嘎吱的轻响。
跪在沈莺歌身后的几人都被吓得不敢抬头,就连白悟念也被孔川强行拉着跪了下去。
沈莺歌正要一同跪下,却被走到近前的容久用刀鞘托住了小臂。
她眼睫一颤,倏地抬头。
却见容久与她不过一步之遥,阳光自他身后穿拂而过,给那雪白斗篷笼上了一圈金光。
他们实在离得近了些。
近到沈莺歌几乎能够清晰地看到,于那长而翘的睫毛下投落的一片浅影。
鸦羽般的眼帘一掀,她便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瞳。
那琥珀清透,好似一汪闪烁着琉璃光彩的冰泉,虹膜周围圈着一道细细的黑,与清亮眼白泾渭分明。
沈莺歌不是第一天认识容久了,但每次如这般近距离相处,都还是会被对方谪仙般的面容所蛊惑。
眼睛的主人被她略显呆滞的模样取悦,沁着薄红的眼尾一弯,压出个浅浅的弧度,一点笑意缀在眼角,艳若桃李。
美而近妖,容冠天下。
正当沈莺歌沉溺于那一双桃花眼中时,却见容久眉梢一扬,出尘仙姿破碎,戏谑笑意浮上眼底。
他讥诮道:“你总这般盯着本督看,倒会让人怀疑……你莫不是有断袖之癖?”
沈莺歌眨了眨眼,心底仰天长叹。
老天怎么就把这样一副好相貌,给了这个黑心肝的!
她怅然道:“那倒不曾有,只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跪在她身后的几人闻言皆是一抖。
就连之前指着容久言辞凿凿的白悟念,都不禁对沈莺歌生出几分钦佩之意。
方才容久一开口,他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庆幸对方并未将自己看在眼里的同时,更为沈莺歌捏了一把汗。
毕竟面前这位,可是那个传闻中前一刻还与人言笑晏晏,下一刻便能将对方斩于刀下的九千岁。
其恶名昭着的程度,据说能止小儿夜啼,与活阎王无异。
但现在看来……是他杞人忧天了。
容久却并未理会那几人复杂多变的脸色,只定定看着沈莺歌。
不是没有人对他这张脸表示过赞叹之意,但多数人都惧于九千岁的名声权势,并不敢言明,偶有几人提起,他也会因对方身上勾缠的那些利益纷争而心生厌烦。
唯有眼前这个家伙,眸光清澈灵动,脸上毫无惧怕之色,她坦坦荡荡地站在阳光下,用夸风景般的语气夸他好看。
静了片刻,容久复又挂上那副倦懒神色。
“既如此,那拈花阁的南柯姑娘国色天香,本督听闻她对你有意,何不成人之美?”
沈莺歌一怔:“你怎么知道……”
都说东厂耳目遍布各处,就连大雍之外的其他国家都有他们安插的眼线,但她属实没想到,这等小事也会传入容久耳中。
容久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诮讽道:“东厂可懒得管这等闲事,不过是最近传言甚多,连本督也有所耳闻,怎么,你不知?”
灵光一闪间,沈莺歌猛然想起,前几日,她曾撞见过一次曹安福几人聚在一起不知地偷偷议论什么。
平时有什么消息,他们都这样议论惯了,沈莺歌也没放在心上,甚至还凑上前问了一声,试图一起加入。
但奇怪的是,他们一看见她,便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最后还是孔川胡乱扯了个理由将她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