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岸跪到地上,抱着脱臼的小臂急促地呼吸。
昭然蹲下来,皱眉看着被自己不小心捏坏的小动物,握住郁岸的手腕,另一只手卡住脱臼的位置,将关节推了回去。
郁岸竟又出其不意伸手抓住了剔骨刀。
“还来?你可真有精神啊……”
昭然迅退到安全距离外。
这时,挂墙电视里悠悠地传出熟悉的嗓音,新闻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人,风衣胸前别着一枚地下铁的徽章,向记者们摆手致意。
郁岸侧过身子,目光投向电视屏幕。新闻正在重播地下铁举办的新闻布会,站在台前从容言的男人就是紧急秩序组昭然。
眉骨高耸,冷白肤色,加上一头淡梅子色长,的确和身旁这位面试官一模一样,如此特别的样貌很难被假扮,而且刚刚在打斗中也碰到过他的脸了,没有人皮面具。
了一会儿呆,郁岸失望地将剔骨刀插回木质刀架里,当做无事生,拎起刀架送回厨房。
昭然回头瞄了一眼,小坏蛋总算安静下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闹腾了。他低头捻了捻指尖,刚刚握过郁岸手腕的那只手,薄皮手套从指尖开始洇出一圈水渍,比汗要粘稠。
……
郁岸把刀具放回厨房后,老老实实插上热水器,打开空调制热,再从橱柜里翻出干净的毛巾和洗漱用品放到洗手间里。
等昭然走进浴室,门里传出哗哗的水声,郁岸才平静下来,简单收拢了一下杂物,把电视橱原样翻了回去。
似乎自己脑海里的过去并非真实的世界,而那些埋藏在记忆里的秘密才是真相。
郁岸对字里行间那种热恋的感觉十分好奇,亲吻,拥抱,敏感泛红的脖颈,和扎舌头的牙齿。
如果对象是昭然的话……郁岸实在想象不出来那粉红家伙体贴的样子,他刚刚差点撅断自己的胳膊。
郁岸暗暗记下一笔仇。
电视橱里应该不止一页纸吧,他还需要更多日记,可投币锁限制了他,明天得出去找一些废核回来,看看还能不能弹出其他日期的日记。
对了,他已经签了实习协议,明天可能要上班了。
应该会被安排一个技术岗位吧。如何生活下去才是现在需要思考的事情,郁岸暂时把日记抛到脑后,将桌上的储核分析器拿过来,细细研究了一番。
浴室的水声停了,昭然搭着浴巾,边擦头边推门走进卧室,只见郁岸坐在写字台前,台面上堆了一摊零件、电路板和精微工具。
“天呐,你把储核分析器给拆了?”
昭然望见满桌狼藉,懒洋洋地拉过一个圆凳坐在郁岸身边,支着头在一旁看,“还能装上吗?”
郁岸很专注,右眼戴着机械目镜,灵活的手指微微捻动,在一个微型消毒泵外设置线圈,分联八根高压纤管焊到八个储核槽里铺涂干绝缘层,放在一边晾干,然后打开电脑调试程序。
他没养成拆卸时把螺丝和零件按顺序摆放的好习惯,所有细小的东西都胡乱堆在一块儿,可他就是能一眼挑出要用的那一颗螺丝。
郁岸一直低着头,但余光却忍不住往昭然的方向瞟。
他只穿了一件浴袍,没有了衬衫上洗衣皂味的遮掩,郁岸嗅到他身上隐约散着一股极淡的木头香味,接近图书馆里极少有人翻阅的大部头纸页的气味。
但昭然动了一下,洗水馥郁的薰衣草香就将那股寡淡的气味彻底掩盖了,郁岸也只能把刚刚的意识归类为幻觉。
“面试官,你去我床上睡吧。”
他闷声说,“其他房间更乱。”
卧室窗外亮起一抹鱼肚白,天已经快亮了。
郁岸摘下目镜,眼睛有点酸痛,索性直接趴到桌上闭眼休息。
等到意识模糊快要睡着时,隐约有人走了过来,弯下腰,抬起他的手臂搭到肩上,然后面对面托着腿根把他抱了起来。
昭然小心地把他放进被窝里,坐在床边检查了一下他脱臼复位的关节,然后才关了灯,躺到郁岸旁边。
过了很久,郁岸才敢悄悄睁开眼睛。其实本想叫面试官起来称赞一下自己改装的储核分析器来着,可他好像很累,是肉眼可见的身心俱疲。
郁岸小心地将昭然的浴袍领口掀开,努力说服自己只想看一下他的伤有没有好好处理,可他真的好白,稍微碰一下就浮起一层粉色。
目光落在昭然心口处,郁岸有点诧异。那里印上了一些尚未消退的细细的红印,好像是自己垫着他胸口签合同时,笔尖透出来的划痕。
“郁岸”
两个字的轮廓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