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景樽轻点了一下头,抬眼看去。
那笼罩在头顶的金网消失,阿酌徐徐落在他们面前:“我送你们回家。”
他挥袖幻出一艘巨大飞船,承载众鲛人,划过蓝天落在碧海。
鲛人们涌入水中,碧波荡漾卷起层层涟漪,阳光落在水面金光粼粼。
黑水巨浪都已不见,海边只有细细沙滩,待他们全都回归海中,夜幕也已降临,明月照在海上,清辉摇摇晃晃,那海中流光点点,若星辰坠落,倾泄在满满水面。
来往孩童奔跑玩耍,追着岸边若如纱幔轻摇的流光,从这头跑到那头,听那水中不时翻起的水花,偶尔用手搭在耳边驻足:“是不是有谁在唱歌?”
“还怪好听的,像是仙乐。”
“你们不知道么,传说这南海有鲛人。”
“听说他们很可怕。”
“你听谁说的啊,夫子不是教过么,南海鲛人水居如鱼,眼能泣珠,采月华织绡,对皎月而歌,惊绝之貌世人难见。”
“听你这么说,叫人很想见一见。”
“都说了世人难见,他们那么神秘又美丽,凭什么上来给我们看呢,每日来听听歌就很好了。”
几个孩童又追着那拂动的流光而去,留下连串的笑声。
巨船之上,姜雪行眼中凌厉:“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不愿意回去?”
阿酌问。
他笑:“我鲛人族受尽欺压,被困千年,就这样算了,我还没有让各界俯称臣,我不服。”
“你为此不惜再祸苍生?”
“苍生跟我何关?”
“倘若天下无众生,六界之主又有何意义呢?”
“我要的并不是意义。”
“公道我来讨。”
姜雪行微怔,须臾后又笑:“我也不要公道,我此心难平,杀意难断,我就要鲛人族踩在众生之上睥睨世人。”
阿酌看着那海中欢快畅游的族人:“你有问过他们愿意吗?”
“由不得他们不愿。”
姜雪行目光凛冽,然而转瞬又满覆荒凉,“可惜……我没有想到,阿酌长大了。”
唯有他一人,于雪中独行,无人为伴。
他幻化了鱼尾,这是要回归水中的动作。
走到船边,他转身向阿酌笑,伸手抱了一抱他。
而后慢慢向下坠落,身后湛蓝海水卷着细细浪花,若一曲悠扬空灵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