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近得可以看见她因为紧张赤红了的脸颊,无处安放的眼神和微微起伏的胸膛,这样不自然的神态摆明了昨晚的噩梦与他有关!见此情景崔福安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立马收回了手,恢复了合适的距离。他看着仍在以擦脸掩饰紧张的谭淑婉,心头得了几分甜蜜,脸上也显了不自知的笑容。
痴望着谭淑婉,他心底的声音告诉自己,她心里一定有他的。不过姑娘家总是羞羞答答的,她此刻定然是羞于开口,他作为一个男人,是不应该让姑娘家难堪的。可,可“男人”
二字,他真的当得起吗?他不仅没有男人该有的玩意,甚至还不如小王三儿有血性,啊,他怎么敢说自己是男人!
崔福安的甜蜜立马消散了,他带着僵硬的笑容失落地离开了厨房,可是才走到门口,又想起自己不该这样突然地质问人家又突然地一声不吭转头就走便折身回来,劝慰谭淑婉:“别怕,梦都是反的,待会儿多喝点粥,清心。”
“嗯。”
谭淑婉在崔福安转身的时候就放下了擦脸的帕子,可没想到他门都没出就转身回来找她了。这次她少了刚才的紧张,便注意到了崔福安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有几分落寞。当她听到他向她说梦是相反的安慰时,她竟更添了几分心酸,鬼使神差地问道:“倘若那个梦是圆满的呢?”
“你怎么较真上了?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梦里生的事哪有真的,常言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噩梦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而那所谓的好梦便是自己安慰自己了。”
崔福安见她像是蒙了雾的眼睛正直视自己,似乎是看穿了他的胆怯、他的自卑与他的癞□□梦,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口就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话说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有她怜悯与欲言又止的眼神。
“我昨天晚上梦见你死在了我面前…”
想起昨晚的梦,谭淑婉一阵心酸,跟着鼻子也酸了,豆大的眼泪往外冒,她看着崔福安哽咽着说道:“周围乱哄哄的,可我什么也听不见,就眼睁睁看着你倒在我面前,胸口这有一个大血窟窿,恐怖极了。”
她指着崔福安胸口的位置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崔福安愣愣地看着为一个梦哭得这么伤心的谭淑婉,握住了她指在他胸口的手说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就站在你跟前呢,什么事也没有,我保证,我一定要死在你之后,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会让你看着我的死去然后一个人大哭没人安慰的。”
见谭淑婉仍在流泪,崔福安抱住了她,轻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说道:“是我不好,吓到你了,以后一定不会生这种事的,咱们两个都会好好的,还有那两个孩子,他们也需要我呢,我现在是当爹的人了,我会好好活着的。”
谭淑婉仰着头看着崔福安说道:“那你会为我做傻事吗?我不希望你以后为了我丢了命,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因为沉浸在昨晚梦见的伤心事中,一时间她忽略了自己正被崔福安搂在怀中。
“傻事?我为你干的傻事还少吗?难道昨晚是梦见太妃怒砍了我的头?”
谭淑婉摇了摇头,崔福安这才笑着说道:“那不就是了,咱们现在又不在宫里,也没谁能随便砍了咱家的头是啵,你呀就甭瞎操心了,你看,刚刚才洗的脸,现在又哭花了。”
说着他掏出帕子替谭淑婉擦了擦眼角的泪。
其实谭淑婉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不该有的情绪莫名其妙就有了,等她止住眼泪醒过神来的时候,这才觉自己正趴在崔福安胸口呢,立马她就变得难堪起来,急匆匆推开崔福安的怀抱,背对着他说道:“是我太蠢笨了,竟荒唐得把虚梦当了真,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去东海居了吧?”
怀抱变空了,崔福安心里也空落落的,不过总归是要比刚才的自卑好一些,他讪讪笑道:“嗯,我再不走该晚了,要挨骂的,现在家里多了几个孩子,你跟他们多说说话就不闷了。”
说完崔福安便走了,可刚走到门口,他就看见那三个孩子蹲在哪儿也准备走,看来刚才他们是在听墙角了,崔福安将他们赶到别处去玩,没说什么就出门去了。
而谭淑婉也听见了那几个孩子的动静,想起刚才生的事情,真是难堪啊,好好的她怎么就哭了呢,还说了那样奇怪的话,简直是丑态毕露啊!明明只是一个梦,她怎么就真情实感付了真心呢?而且最近她也梦见太多次崔福安了吧,现在也不知道崔福安怎么想她呢,轻浮?孟浪?总之不会是什么好印象就对了,对了,还有那几个孩子,刚才的丑态不会都被他们瞧见了吧,肖拾禄和肖承恩两兄妹她倒不太担心,但是汪秋水就有些麻烦了,他的娘可是这条巷子最长舌的人啊,万一他回家将这件事说给他娘听,那么今天早上生的事岂不是要人尽皆知了!
第32章
她追出门去,本想告诫汪秋水别把刚才看到的事说出去,没想到院子里只剩下肖拾禄和肖承恩了。
在她愣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追出门去的时候,肖承恩见她脸色慌张,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学着大人的口吻安慰道:“别怕,只是梦而已。对了,婉姨,以前我娘说过,只要多晒晒太阳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你看今天的天好得很咧,等你吃好了早饭我们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吧!”
她稚嫩的语气让谭淑婉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