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琴的人抿緊了唇,一隻手緊攥著自己的衣角,另一手……卻顫抖著伸了出去。像是想要把那杯牛奶端過來仔細看看,以證實自己的猜測。
然而,就在瞿陌手才剛一觸碰到那個杯子時。
他眼睛卻清楚看見,那個玻璃杯居然開始自己破裂成了一塊一塊的小碎屑,而且每一片玻璃渣都搖晃著朝他飛了過來!
驚慌之下,他瞬間就鬆開了自己去夠杯子的手。還冒著熱氣的牛奶,全部從杯子裡傾倒了出來!
上百萬的鋼琴,說毀就毀了。
杯子重重砸在琴鍵上,發出一片刺耳的音符聲。隨後又砸在了地上,滾了好幾圈,卻因為優良的質地而完好無損。
瞿陌呆愣著看著地上那個玻璃杯,那上面連一個裂痕都沒有,就更不要說是變成玻璃碎屑朝著他飛過來了。
所以他……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
房間內足足安靜了十分鐘後,琴房的門才被人猛然從外面給強硬打開了!
幾個才從樓底下急急忙忙衝上來的保鏢,一手背在身後隨時準備著掏出武器。眼睛匆忙掃視了一下屋內的環境,不禁眉頭微皺。
語氣里略帶著些許不滿的問瞿陌道:「小少爺,出什麼事了嗎?」
保鏢語氣里的不滿,瞿陌不是聽不出來。畢竟類似這樣的事情,在他身上三天兩頭就會發生一次。
別人不耐煩了也很正常。
他真正在意的,是這些人為什麼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能從他本來已經鎖好了的房門外硬闖進來?
就算是知道這些人是來保護他的,也會讓他覺得非常沒有安全感。因為每次犯病的時候,他除了自己,誰也不會相信!
本來就因為多次出現幻覺,而變得敏感又暴躁的被害妄想症患者,面色頓時就冷了。
瞿陌忽然間,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他忍不住對著那幾個亂闖進來的保鏢發火道:「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保鏢也是很不服氣,心想著:「既然收了錢,那肯定是上來保護你啊!現在不進來,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最後倒霉的還不是我們!」
他心裡邊兒這麼想著,嘴上就也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了。
被一個老保鏢拉了一下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把嘴給閉上了。
跟著一起上來的保姆李阿姨,也趕忙在後面打圓場道:「少爺,您別生氣了。是我害怕您出了什麼事,才把打掃房間用的備用鑰匙給他們的。」
瞿陌攥著鋼琴凳子,長呼了一口氣。
凳子下面被他藏了一把槍,是他專門搞來自保的。只有語氣在自己可以掌控範圍內時,他的安全感才會稍微恢復一些。
所以,藏槍的事他誰也沒告訴,就連他最信任的姐姐也毫不知情。
可是這把槍的作用,也就僅限於是個精神支撐的作用罷了。
因為瞿陌的病情,並不能讓他準確的判斷出別人到底是真的想要害他,還是只不過是他的『被害妄想症『在作怪。
他也害怕,自己有一天會真因為病情,而失手去殺了人。
鬆開扶著凳子的手,瞿陌儘可能讓自己平靜的,看向還杵在門口的那些人。語氣冰涼道:「全都出去,不用再回來了。」
因為那該死的被害妄想症,這碩大一個別墅里,他卻不敢讓除自己之外的第二個人住下。
所以就算是姐姐幫他雇來的那些保姆,也只能像是鐘點工一樣,幹完活就走,從不允許多留。
至於保鏢這種極具威脅力的工種,就更不必說了。一直都是三班倒著,輪流在樓下保護他的。
因為,瞿陌壓根就沒有讓他們住在自己家裡的可能。
如今讓他們滾出去,倒也算是方便。
方才說錯了話的保鏢,頓時就有些心慌了。
雖然這個僱主麻煩事情過於多了些,但都是些杯弓蛇影的芝麻小事,怎麼可能真有人要害他?這種工資又高,又沒有危險的工作,他可不想丟。
於是,那個說錯了話的保鏢當即就試圖著,慌忙解釋道:「小少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他也想好什麼藉口來。
好在瞿陌也並不想聽他廢話,煩躁著冷著臉沖對方怒吼了一句:「讓你們滾就滾,到底要我再說多少遍!」
這些人要是再多待一會兒,他怕他真忍不住,就要把凳子底下的東西給掏出來指著對方了!
一群本來就憋著氣的人,當即就扯著那個說錯了話的保鏢,關上門直接走了!
直到房間裡只剩下瞿陌一個人時,他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重坐會到位置上,氣惱又煩躁地揪著自己的頭髮。
他知道自己這樣對別人是不好的,可是……
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別墅區外。
一群保鏢懶懶散散的朝外面走著,除了之前說錯了話的那位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臉上帶著半點愁苦的模樣。
然而那個年輕保鏢的愁苦,自然也不是因為擔心僱主的安危,而是在愁自己的工作罷了。
他苦著一張臉,問身旁的老保鏢道:「哥,你說我會不會被開除啊?」
老保鏢熟練地給自己點上一根煙,一副老油條的樣子,笑著感慨道:「還是太年輕啊!」
直到將人給嚇了個半死,他才停了賣關子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