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桀骜的名声仅限于霍格沃茨和伦敦有学龄子女的巫师家庭,从来没有在斯塔西娅面前展现。这似乎是第一次。
斯塔西娅叹了口气,问:“他是怎么冒犯到你了吗?”
小天狼星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冷哼了一声,仍旧没有松手。
斯塔西娅蹲身,捡起他扔在地上的外套,抱在怀里:“我知道了。”
她口气淡淡的,侧着身子看不出来表情。小天狼星松开了抓着敌人胳膊的手,半是惴惴半是恼火地转而去看斯塔西娅。
——她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为什么张目啊?
姑娘转过身,对他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走吧。”
转而又另外对手下败将颇为冷淡地说:“我不想追究太多了,但请这个冬天的演出季别让我看到你们,行吗?”
她拉着小天狼星的手快步向停车场走去,小天狼星下意识地接过她背上的贝斯琴盒背在身后,瞪了那对男女一眼之后,亦步亦趋跟着她上了车。
然而他还没太搞清楚生了什么——她到底明白了什么东西?
恼火替代迷茫又涌了上来。他暴躁地开了口:“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啊,我想我猜到了。”
斯塔西娅以非常敏捷的姿态,一把将车倒了出来,刷地摆正了方向盘之后,扭过头来看他,“你不是会无缘无故挑事打架的人,”
她轻笑一声,“要么对你出言不逊,要么对你认识的人不尊重。但如果是乔伊他们,我猜你还不至于上手就打?尤其那还是群□□飞成习惯的家伙……所以我想,那两个人可能同时说了你我的坏话?”
她露出了个仿佛睡袍上沾到了酱汁的厌恶表情:“不用那么在意,我不喜欢那群人,只是和艾琳娜他们交情还不错,想帮个忙罢了。”
小天狼星抿了抿嘴。他没太仔细听进去斯塔西娅后面对今天演出的分析和夸赞,悄悄把头扭向车窗吹风。
这可能是第一次有人真诚地觉得,“他不是一个无事生非的人”
。他觉得胸腔里有只百灵忽然开始蹦蹦跳跳地唱起了歌。
然而百灵蹦跶了没几下,被不知名的猎人来了一枪子儿,猛地从天空上坠了下去。他突然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不,也许是她还不够了解。他可能正是这样的人。也或许他是谁根本不重要,布莱克这个姓氏就意味着是非,但——
“……我说,不行吗?”
“嗯?”
小天狼星注意到斯塔西娅的询问时,她正把头靠在方向盘上盯着他。他不得不请她重复一遍:“抱歉?”
“我是说,今天难得天气好,我心情也很好——所以要不要去河边走走?”
小天狼星这才注意到,斯塔西娅已经把车子停在了塔桥附近,似乎已经选好了目的地。他点了点头,推开车门。
斯塔西娅抓住他的袖子,请他从副驾驶的座椅下面里拿出她的备用鞋。小天狼星这才惊讶地现,这姑娘一直赤着脚驾驶,他瞪圆了眼睛憋着笑意把那双小白兔造型的拖鞋递给她,还殷勤地抢先一步替她拉开车门。
“笑什么——这是安全驾驶。”
斯塔西娅抗议。
突如其来的阴霾渐渐从他心头退散了,小天狼星终于大笑出声。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双鞋很可爱。”
他停下笑声后故作正经地对眯着眼睛目露不善的斯塔西娅解释,“有机会能带我也买一双吗?我想送给我的一个室友,他特别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仿佛刚刚觉得特别好笑的人不是他,只是过于赏识罢了。
姑娘哼了一声,识破了他的调笑但也买账了:“好啊,我也送你一双好了,圣诞节礼物——帮你们建设宿舍文化嘛。”
他立刻不笑了。
今天确实是伦敦冬季少有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得仿佛能让人产生置身在地中海的错觉。而和风从泰晤士河面上拂过,吹得水波波光粼粼,也给人增添了一息临近海洋的错觉。
斯塔西娅拒绝重穿上自己的高筒靴(“除非你想看我摔死在草地上——这跟实在是太高了。”
),于是索性就踩着她的小兔子拖鞋和草坪来了个亲密接触。冬天的草坪虽然灰蒙蒙的,仔细看去仍然能觉潜藏的盎然绿意。
这也让她更加快活了,“哇,这脚感不比波斯地毯差啊!”
她撒开了小天狼星的手,以难得的幼稚姿态一溜烟地跑开,在草坪上开始撒欢了。小天狼星本来扶着她的胳膊防止她摔倒,见状也只好收回了手。
——最好的草坪是黑湖边上的那块。
他在心里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但也有些蠢蠢欲动:如果是在霍格沃茨,这样的好天气,他和詹姆就该变成黑狗和牡鹿在地上撒欢了。但是显然在众目睽睽的泰晤士河边……好像不那么安全。
他评估了风险和收益之后,遗憾地摇了摇头,于是放开视线去找斯塔西娅。姑娘正坐在一处石雕台面上晒太阳,如有所觉地看了过来,冲他招了招手。
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走近时,抬头去看那高台。台面倒是不高,恰好使他能微微仰视才能看清斯塔西娅的面容。跪坐在台子上的斯塔西娅正在唱歌。那调子隐隐有些熟悉,似乎是她平时也会哼唱的调子,但他还是愣住了:斯塔西娅脸上的神情令他非常陌生。
尽管在霍格沃茨几乎从不费心观察年轻女士,但他也毫不怀疑斯塔西娅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她的五官线条和惯常神态都是偏向温婉柔和,时不时倒是会露出无奈或孩子气的表情,时而让他联想到安多米达。但现下,她的脸上流转着一种明亮的、富有魅力的神情,保持着淡淡的似笑非笑,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欢快且羞涩还是诱惑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