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原将亡矣。
大逆不道的声音从人群中爆出来,短短五个字,看着像是多米诺骨牌中的不起眼一节,无声倒下,却惊起了一阵连锁的恐惧。
迷惑、惊疑、警惕、激愤……
姜衡扫过一张张人脸。
这句话惊起的不仅仅是这一群流民。
她看着围观过来的行商、书生。
“这样杀头的话,也有人敢说出来。“
呼延应轻敲着扇子。
“大原可真是要完蛋儿咯。“
他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眼睛还斜瞟了一下姜衡,轻松愉悦的神情与底下的人格格不入。
姜衡大概理解了,他把自己留在这里是个什么心理。
舞台再大,要有观众才有意义;戏再精彩,如果旁边没有个听着的人,他又向谁说去呢?
可她也懒得给他什么回应了。
她目光紧紧关注着底下已经打成一团的人,尖叫声、喝骂声,乱作一团,尽管有不少护卫和衙役,比起愤愤的流民,和周边趁乱摸进来的人,他们明显自顾不暇,脸上满是紧绷,却还得护着困在围挡里的贵人们。
里面的妇人们更是紧张失措,顾不得平日高贵的仪态,纷纷抱在一团,想呵斥着护卫送她们离开,但又怕大声叫嚷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人间百态,这些人脸上不同的表情显然取悦到了呼延应。
他甚至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手中的折扇被他不断把玩。
他的眼睛好像镜子,映照着底下的纷乱,却又慢慢流露出他的野心。
“你是不是不喜欢大原人?”
姜衡问。
“喜欢?”
呼延应被勾起交谈的兴趣。
“我为什么要喜欢大原人?”
“哪怕是你跟随你父亲学习了那么多大原的文化?”
“皆我可用的东西罢了。”
他不屑地说。
“你不喜欢大原人,也不会相信大原人。”
姜衡转头看他,“可是北地人再多,不过是大原人千一;北地人再多勇士,刀再快,也杀不尽北地人——哪怕让他们自相残杀。”
呼延应眯起眼。
“怎么?你觉得今天这一场,是我弄出来的?”
他表情闪烁着讽刺和愉悦。
“我不过是被邀请来看一场戏,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