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公主很可能死了!
这一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整个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贩夫走卒议论这件事——
“听说没,公主被刺杀了!”
“什么?谁干的?”
“说是仇国刺客,当今圣上正在调查。”
“我记得公主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第一个孩子,除了太子殿下外,是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女,这事该不会是……”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刚说出这话,立刻就被同伴打断,“呸呸呸,你别乱说,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都是天潢贵胄,人品贵重,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那书生也很快反应过来,捂住了嘴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殊不知,他们的议论,全都被站在巷尾墙头的一只鹦鹉听了去。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的暖光映着人的影子。
茶楼上,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品着茶盏。
鹦鹉飞上楼,落在其中一人掌心。
“诸位皇弟瞧瞧,长姐才失踪五日,孤的名声便已败坏到这种地步了。”
那人抬手,修长的指腹蹭了蹭玄色鹦鹉毛茸茸的脑袋,露出的袖口处绣着一条四爪金蟒,矜贵异常。
他眉眼温和,唇角带着笑意,语气稍有调侃,但依旧让人如沐春风,正是大焱国的太子殿下——陆祚。
“二哥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
皇子皱着眉,“凭啥长姐失踪了,就把这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
陆启愤愤不平:“长姐平日作风太过恣意,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次去漠北,也压根不是为了给大焱祈福,就是去躲灾的!难道就因为她是本朝唯一一位公主,父皇和百姓都要对她这般优待吗?”
他这番话说的不客气,也太过粗俗,引得五皇子和七皇子频频看他。
“老,你这个脾气太急躁了。”
陆祚也是无语,他不过是听最近民间对他们兄弟几个非议颇多,所以提出来坊间逛逛、看看情况,没想到陆启这么沉不住气。
“你声音要是再大点,咱们就不用查了,直接打道回府。”
“别啊!”
见陆祚眉头微蹙,陆启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但这实在不能怪他。
自从从国师那儿知道长姐丢了平安符、那厉鬼很可能破棺而出后,陆启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做噩梦。
和百姓认为的,皇女也可以继承皇位不同,在他们那位父皇眼里,长姐只是他表面上用来体现“爱妻爱女”
、“宽和大度”
人设的工具。
父皇一共有十二个子女,其中八公主、九公主,十皇子和十二皇子没能长成,现在活着的八子一女中,只有小十一还没有成年。
大焱近些年国力昌盛,蒸蒸日上,父皇能够掌握的权柄也就更多了,而他偏偏又是一个多疑又贪心的人。
长姐是当今皇后所出,也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孩子,父皇忌惮后族实力强盛,所以早早立下了太子,还经常避着长姐,单独叫他们几个入宫考校功课。
说是考校功课,实则是暗中培养他们议政。
也因此,长姐虽然表面风光,陆启却从来都不羡慕她。
毕竟当初那个计划,只有他们这些皇子和父皇有资格知道,长姐只不过是他们欺骗和麻痹燕霜行的工具而已。
回忆起十年前的那个雪夜,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陆启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十年前,他还只有十岁,入夜后没有睡多久,就被太子二哥摇醒,一起穿过太极殿后头层层叠叠的暗道,乘坐马车赶往了京郊。
刻满了奇异纹路的小舟由桃木铸成,上头一共十个座位,没有船舱。
风雪呼啦啦的灌入衣领,陆启冻得面无血色,只缩在角落里,看着父皇裹着金灿灿的龙袍,手里握着一串散发着金光的佛珠。
白日的大焱山巍峨壮观,入夜的大焱山却像一个四面围起的棺材,只有小舟前行的水路才有一丝生机与活力。
“陛下,时间快到了。”
彼时的国师还不是瘦瘦小小、技艺不精的宴之潮,而是他的祖父宴之鹤。
他鹤发童颜,面色和蔼,往向几位皇子的目光十分友善,说出来的话却让陆启毛骨悚然,“只有这几位皇子做祭品,怕是不够的。”
陆天元闻言淡淡睁开了眼,满目威严,“再加上寡人这一条命。”
宴之鹤失笑,“陛下你可确定?”
陆天元“嗯”
了一声,旋即补充道,“皇后与天佑的作用你应当知晓。”
宴之鹤点点头,又和冷肃的中年帝王说了什么,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几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