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赵行忙了一整天,准备回家,临到家门口,现胡同前车水马龙,原本就不宽敞的巷子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些是车轿而来,也有徒步的,手中拎着厚礼,排成了一条长龙。
范小刀觉得奇怪,搞这么大阵仗,难道胡同中新搬来了大人物?他凑到一位排队等候的老者身前,连问怎么回事。那老者问:“你们两个,也是来找赵钦差、范钦差办事的?”
钦差?
范小刀这才恍然,原来两人被朝廷封为查案的钦差之事,很快就在京中传开,在这些人眼中,两个人可谓是得了天子赏识,日后仕途不可限量,他们提前来走门子、拜码头的,他问:“老丈可认识两位钦差?”
老者傲然道:“那必须认识,想当年,我爷爷跟两位大人可是一起下河捉泥鳅、上树掏鸟窝,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的交情,如今他们来京城,作为晚辈,当然要拜谒一下。”
范小刀看着老者,心说你这年纪,都可以给我们当爷爷了,信口雌黄的话,真是张口就来,也不拆穿,旋即退了回去。他与赵行商议一番,绕到了后面,翻墙而入。
不大的院中,堆满了礼品,有食盒、名茶、名酒,稀罕的药材,胡乱堆在了院中,李青牛忙得焦头烂额,看到两人回来,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这一天没别的事,光泡茶用的开水,都烧了十多壶了!”
范小刀道:“那可真够辛苦你的!”
李青牛摆摆手,“也无妨,反正都是烧得半开不开,起初还给客人刷一下茶碗,我看他们也不怎么介意,干脆前脚一走,茶水倒一半,添些开水,又是一壶新茶,倒也能应付得来。”
他找了条毛巾,擦了擦手,又端起一杯茶,自己喝了一口,问,“今儿什么日子,怎得这么多人来送礼投帖,你看看院子里,这收礼收得,都快把我累坏了。”
赵行冷嘲道:“这怕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吧。”
朝廷封赵行、范小刀为钦差不假,但这个钦差与寻常钦差,并不太一样,他们是查案的钦差,而且还是北周使团案,与天下各路州巡视的钦差,可谓是天渊之别,可是消息一传出去,京城那些掮客、跑官还有商人,都瞅准机会,贴了上来,为得是抢占绩优机会,提前建立交情。当然,这些人之中,以商人和掮客为主,也偶有几个官员,但都是职级微末的小官。
李青牛道:“礼物我没仔细数,银子收了十几封,都在这里了。”
范小刀看着赵行,问:“这种事你有经验,怎么处理?”
赵行道:“哪里来,送回哪里。”
李青牛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和礼品,人家既然送过来了,也是一番好意,咱们若不收下,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再说了,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个退回去,怪累人的!”
赵行道:“你收的时候,也没见你喊累。”
李青牛有些不舍,“礼尚往来嘛,多少留一点。”
范小刀道:“我们与他们非亲非故,对他们又没有恩,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来给你送东西?他们必然是有所求,你若收了,晚上还能够酣然大睡?”
李青牛道:“论武功,我可能不如你们,但论睡觉,我李青牛认第二,天下没人敢称第一!”
这倒是大实话,当年在黑风寨,李青牛可是睡觉耽误了打劫的人,来到京城后,虽有些收敛,但依旧睡功了得,用范小刀话是,没心没肺,睡觉不累。不过,看范小刀如此坚持,李青牛倒也能理解,问:“那门外那些人,还见不见了?”
“你说呢?”
院门打开,李青牛从院内走了出来,冲排队的众人道:“散了,都散了吧!”
收得那一对礼品,往门口一堆,道:“谁送来的,自己领回去,丢了,我可不负责啊!”
一人道:“小李大人,青牛大人,给我们引荐一下吧,我可是他们的远方亲戚啊。”
“他们?哪个的?”
那人笑道:“哪个都行!”
李青牛没好气道:“赶紧滚,老子没心情跟你们开玩笑!”
本来李青牛在睡觉,忽然间,莫名其妙来了一堆人,又带来了莫名其妙的钱礼,到头来又都吐了回去,这一切就如镜花水月,黄粱一梦,忙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捞着,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好好不容易把客人都支使走,李青牛垂头丧气,心中嘀咕,折腾了半天,忙了个寂寞,正要关门,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大兄弟!”
……
李青牛回到院中,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大婶,四十来岁,浓妆艳抹,颧骨比泰山高,腮比猴屁股红,鬓间别着一朵牵牛花,手中抓着一捧瓜子儿,笑吟吟看着范小刀、赵行。
范小刀道:“不是说这些人一个也不见吗!”
李青牛嘿嘿一笑,“小范公子,这位孙二婶,我觉得这个您得见一见。”
孙二婶道:“给两位大人道喜了!”
“喜从何来?”
孙二婶道:“您可听过李富贵李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