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有不小的可能联手跟我们作对。”
“不过我还能镇住他们,只要我不走,他们不敢反。”
言毕,他沉默了,大进能听到他略微粗沉的呼吸声,陆大古陷入长考,他面临着抉择。
如果他抄秦皇嬴政的答案,他可以采用严刑峻法,消耗大量民力,以减弱富户带领民众反叛的可能,就像骊山七十万刑徒修皇陵、长城砖下埋尸骨那样;就像东西方不约而同的选择。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两河流域滋养着众多城邦,城邦需要职业士兵守卫,于是他们组建了军队,然后美索不达米亚人发现,一旦他们征召了职业士兵,他们就需要寻找敌人,发动战争。
宽广、宁静的尼罗河滋养了埃及文明,埃及有了农民和工匠,然后埃及人发现,一旦有了工匠,他们就需要建造点什么。
如果让士兵或者工匠无所事事,他们就会胡思乱想、制造麻烦。
古代许多看上去徒耗民力、劳民伤财的建筑工程,本质上都是为了让底层人疲于奔命、整日劳顿,没有精力思考。
“。。。。人民。”
();() 大古吸气,徐徐吐出:
“唯有人民。”
“用群众的大力量稀释富户的小力量。”
“我们的目标和这些统治者不同。”
“等当地农业改革出成果后,把工厂修到当地去,继续推行一定范围内的扫盲、推行乐器、戏剧,滋养属于普罗大众的文化。”
“那些富户也必将被捆上工业发展的战车。”
这样,即使他后面的皇帝想乱来,也会被站在对立面的绝大多数臣子阻拦。
种植业利益链、畜牧业利益链、矿业、铁业等,联系到皇帝本人,催化各个链条,重重牵制掣肘,客观上保证这个体系向上。
保证现行的治理体系可以在未来某个时刻由底层向上引爆。
他可以更放心些。
“这些是什么。”
不再盯着地图,转身到一张桌边,大进看到了桌上的几张图纸。
“燕地以前的马车、战车形制。”
陆大古解释道:
“我想看看,他们的设计有没有可取之处。”
和晋地一样,燕地用两轮马车,古炎华的马车大都是两轮,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炎华人专分出两种用途,两轮马车载人、四轮马车载货。
而大古正在做的,车同轨,其实就是统一晋、齐、燕三地的马车形制,让轴距一致。
因为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有那么多平整道路。
人们所用的路就像鲁迅先生说的: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是靠人的双脚和车轮碾压出来的。
所以此时炎华的不同地区之间来回必须换乘马车,否则,想象一下:
你从齐地坐车到魏国,轴距不同,对不上路印子,始终有半边轮子飘着,结果马车走着走着,咔嚓一声,车轴断了,剩下的路靠两条腿走,风尘仆仆、流浪多日,幸运的没有遇上吃人野兽,才半死不活地抵达目标。
“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会很长。”
大古平和地说,“我们只能让人们必须接受。”
说着,他不由得想:
后世会怎么评价我呢?
肯定逃不过“暴君”
两个字。
无所谓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