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几人继续吃吃喝喝,很快,酒至微醺,肉吃得七七八八,百夫长扫视四周,道了声“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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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怎么还不回来?掉粪坑里了?”
他右侧的什长起身:“我去瞅瞅。”
然后径直绕过酒桌,拉开门。
“呼———”
“哗啦啦啦啦啦———”
雨好像比之前大了些,夜幕中雨云更是漆黑如墨,雷蛇翻滚,照出屋外的野地里随着风雨摇晃的杂草和灌木枝条,男人抬起手,阻止风裹挟雨拂面,他身后的油灯光勉强漏进身前的雨幕,可没多远就被夜雨浇熄,彻底被黑夜吞没。
“老三!”
他喊,没人回话。
于是他嘟囔着“这倒霉催的,莫不是真掉粪坑里了”
半掩上门,去往驻地的茅厕所在,很快消失在桌边几人的视线中。
又过了会儿,桌上只剩下半罐酒,小半盘肉。
“老四咋也没回来?”
百夫长不耐地皱眉:“这俩夯货偷摸得搞什么名堂?”
他身边剩下那两人面面相觑,也都皱起眉,起身。
();() “我们去找找。”
他们走出房间。
只留下百夫长坐着。
几步外的窗户挤进来几缕风,吹得油灯灯火明暗不定。
他接着等了会儿,左等右等也不见人,终于等急了,离座,到门前来,冲外边喊:
“阿长!阿贵!”
“哗啦啦啦啦————”
雨声淹没了他的喊话,目光所及,看不到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
“。。。。。。。”
有点过于安静了,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风声雨声,某种怪异的恐慌渐渐攀上他的心脏,驱使他迫切地想要找到同伴:
“老三!老四!快出来,别玩了!”
“咔-轰隆!!———!”
“他妈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百夫长跑出门,慌乱中,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供给寻常的兵卒们住宿的营房门口,暗红色的液体和地面的泥水相溶,被雨水冲刷下台阶,只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他冲向茅厕的位置,下意识地顺着刚才几人所说的目的去寻找。
直至看到茅房外站着的两人。
他才长出一口气,笑骂:
“瘪犊子,干嘛呢?”
“。。。。。。”
依然寂静,无人回应。
这时他才发现,两人不是站在茅房的屋檐内,是站在屋檐外,雨水毫无遮掩的吹打到他们身上,顺着早已浸透的发丝、衣裳淌下无力的低垂的双手,对此,他们毫无反应。
两人仅仅是两腿直挺挺背着他站在那里,上身软塌塌地倚着什么他没看见的东西。
“轰隆!!!———!”
忽地,雷光闪烁。
瞬间,他僵在原地,浑身发麻,凛冽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看见一道漆黑的影子。
它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雷光映出它的身形。
若说那是物,人的轮廓未免太清晰。
若说那是人,它周身隐约可见泥水,像刚从土里爬出来,浑不似活的。
百夫长几乎是两脚被钉在原地的僵直不动,怕惊扰它似得,屏住呼吸。
然后影子动了下。
“啊!!——!”
雨幕里发出凄惨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