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凝兮而言,日子却并没有什么变化。方嬷嬷回宫了,以往习礼的时间如今换成了给睿王诊治换药,无论是习礼还是给睿王看病,都无关乎喜好,只是按部就班,做好本职罢了。
这日,陈凝兮刚替睿王把了脉,看了腿,主院外就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子珩,你的病怎么样了?”
睿王扶额之际,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陈凝兮不禁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的男子一身玄色常服,身量与睿王相仿,却比需要时常装病的睿王看起来魁梧些许。同样年轻的脸上,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有别于京中养尊处优的白嫩,多了种风霜磨砺后的深刻。
此刻,他虽面上带笑,语气随和,但整个人混着习武之人和军旅中人特有的凛然气势,让人不敢轻易走近。然而,京中多的是些纨绔子弟,陈凝兮很是好奇眼前的男子是何人,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你怎来了?没被胡老丞相罚抄书帖?”
见到胡砚书,睿王又想起了几日前自己醉酒后的窘态,有些尴尬地瞄向陈凝兮,却见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胡砚书,有滋有味地上下打量。
再看胡砚书,自打进了院里,就被一袭白裳的陈凝兮吸引了目光,以至于完全忽视了身旁的睿王,至于睿王的问话,那是完全没有听见的。
从小在京城见多了浓妆艳抹的女子,在鬼谷学艺以及后来在军中时,又少见女子,有也多是些举止粗俗,整日里灰头土脸混的跟男人似的婆娘。如今,乍一眼看到这么个气度浑然,迥异于他人的女子,不由得忘了神。
这边,陈凝兮和胡砚书两人初次见面,都为对方迥异的气度所折服,正大光明地相互打量着。
一旁的睿王却看得火大,不阴不阳地嘲讽:“怎么,抄书抄傻了?连本王的问话都不知道答了?”
胡砚书回过神来,知道是自己失态了,也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竹椅上,挠了挠头,苦着一张俊脸道:“净说些风凉话。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回去,老头子硬是坐在堂前等着逮我。我那一身的酒气,气得他差点就要家法伺候了。还好我娘替我说了话。”
接过下人递上的茶盏,抿了口,接着道:“相比于抄那些劳什子的书,小爷我倒是想挨了那家法,反正又伤不到我哪里。”
原来这位就是丞相府的那位奇葩公子,陈凝兮早已听闻过他的事,如今见了真人,前后一对比,便觉得十分有,垂抿唇笑了起来。
见陈凝兮垂轻笑,胡砚书不禁埋怨起睿王:“都怨你,问什么不好,非得问这事,你看,这下让弟妹笑话了吧!”
想起好友的糗事,睿王也觉得好笑:“你呀,活该!”
陈凝兮也止了笑,上前行了一礼:“凝兮早已听闻公子,如今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方才失态,还望见谅!”
见佳人行礼赔罪,胡砚书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忙搁下茶盏,站起身来也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弟妹不必如此,我与子珩随意惯了,相互打是常事,弟妹不必见怪!”
见胡砚书满口的“弟妹”
,陈凝兮有些羞窘:“胡公子,小女子陈凝兮,公子还是称呼我名字吧!”
说完,转向睿王:“既然王爷有客,凝兮就先回别院了,至于药方,凝兮会让春夏送过来。”
待陈凝兮走远,胡砚书已是恢复了常态,没了那丝窘迫,挑眉看着睿王:“啧啧啧,艳福不浅啊!怪不得京城有名的纨绔王爷竟如此听话地在王府养起了病,原来是佳人在侧。这要是换做是我,我也乐意啊!”
睿王咳了一声,淡淡瞥向他:“得了,少贫了!我有事跟你说!”
见睿王肃了面容,知是定有要事相商,往左近看了看,见无人盯梢,向睿王靠近些坐了:“何事?”
“我朝与西蜀国边境处,百姓流失一事,你可知?”
胡砚书大吃一惊,瞪圆了眼:“此事当真?”
睿王看着吃惊的胡砚书,严肃而认真地说道:“出自弘寂大师之口,千真万确!”
胡砚书出自兵营,常与边境诸国的军队打交道,最是知晓边境百姓流失的可怕后果,也知当今圣上空有帝威,并非是治国开疆拓土的明君,如今的朝堂更是形同虚设。睿王知此事不上报朝堂而是私下说与自己,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点。
“你当如何?”
“情况不明,随意行动容易打草惊蛇,且会与人话柄,朝堂上的人都各自为营为利,若被他们知晓,到时候就不好办事了。”
见胡砚书眉头越皱越紧,周身凛冽的气息加重,睿王缓缓道:“几日后,我会入宫,借养病一事请求皇兄允我出宫游玩,散心解闷。我会借机脱身,转道去边境,需借你师门鬼谷地界一用,鬼谷谷主那里还需你帮忙游说。另外还需你替我隐瞒行踪。”
睿王将心中早有的计划细说于胡砚书。胡砚书听了睿王的整个计划,并无觉得不妥,便点头应了。又见睿王顿了顿,面色有些不自在,好奇问道:“还有何事?”
睿王嗫嚅了半晌,终于说道:“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陈凝兮会回平安医馆住,有什么事,你帮我多照应些。”
听言,胡砚书毫不客气地笑了:“我道是什么大事呢,人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担心佳人了,我说子珩,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