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姑娘家中怎么没有男丁呢,瞧姑娘这模样,没个男人可干不了田地里的活呦!”
……
乡下女人的八卦之心,好客之意,实在是出了陈凝兮的想象,被一群婶子嬷嬷围着,竟有些手足无措。
奶嬷见了,不禁觉得好笑,忙上前来给她解围。
奶嬷径直走向一位老嬷嬷,脸上俱是笑意:“云姐姐,可还记得我啊?”
那嬷嬷,许是做多了针线活,伤了眼睛,看东西不甚清晰。她闻声凑近了上下仔仔细细看了奶嬷好半天,才一把握住了奶嬷的手,高兴道:“原来是妹子啊!你一走就是十几年,这回,咱们可都老了。你瞧我这眼神,竟没能将你认出来,真是不该!”
奶嬷反握住嬷嬷的手,语气中也是万分感慨:“可不,一晃咱就老了。这院子也亏得你这么多年的照料,我和我家小姐来此才有地方可住!”
嬷嬷摆了摆手,笑着道:“哎,应该的,这么好的院子,荒废了可惜,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说完,看向人群中有些不知所措的陈凝兮,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妹子,当年你匆匆离去,也没留个什么话,老姐姐我可是担心了许久。那位就是你家小姐?我怎么看着有些面善,像是在哪见过。”
想起当年的不告而别,奶嬷有些愧疚,拍拍嬷嬷的手背,奶嬷也放低了声音:“当年是我的不对,没来得及跟姐姐告个别。只是主家急召,让我回去照顾小姐。我家小姐姓陈,此次是她头回离家,你们自是没见过的,想必姐姐是看岔了。”
“也是,你家小姐看着就是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我一个乡下的老婆子,又怎会见过?真是让你见笑了!对了,你们打哪来呀?这回还走吗?”
奶嬷看了眼陈凝兮,看着她难得笨拙地与大伙儿聊天,眼中满是宠溺:“小姐是京中人,这回是出来散心的。”
嬷嬷听了,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陈凝兮,像是有些失落,心不在焉地道:“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于是,叙旧的叙旧,打听的打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住进村头院子里的姑娘是京里来的,到他们宝湘村是来散心的,身边只跟了个丫头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嬷。
最重要的是,那个姑娘姓陈,懂医术。
宝湘村的村民们都很高兴,这下,他们再不用大老远跑去镇上看病了,镇上的大夫也不怎么中用,药钱还不便宜,坑了他们不少辛苦钱。
陈小姐说了,可以免费帮大伙儿看病,大伙儿只需给些鲜的瓜果吃食便可。
起初,还有村民不相信,觉得陈小姐一个京中小姐,不抛头露面给人看病,哪来这么好的医术?
直到几天后,6续有犯了急症的村民,陈凝兮一番望闻问切,开几副药给村民喝下,马上就好了,众人才都相信了,村头住着的陈小姐确实医术高,人也很好,不嫌弃他们乡下人,愿意免费给他们治病,真是活菩萨一般的人啊。
就这样,才几天时间,陈凝兮在宝湘村村民心中,就有了非常高的地位。陈凝兮的院子每日里都是热热闹闹的,看着这些可爱淳朴的村民们,陈凝兮很明显就感觉到,因京中那些糟心事而积结在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每日里呼吸着这天成山下清爽的空气,吃着田地里鲜采摘的瓜果,整个人都舒坦了,奶嬷的身子也好了许多。
只是,转秋的天气愈来愈冷了,夜深人静时,陈凝兮总会想起李晏。
南川地界靠南,她在这里,都感觉到了寒凉,李晏远在西昌,昼夜温差甚大,也不知他带够了衣裳没。西蜀兵力强盛,也不知他能否应对。太子尚且年幼,李晏征战在外,也不知后方粮草可有保障。
如此这些,翻来覆去间,陈凝兮不免暗自忧心。
天下间的有情人,大抵都如此,虽相隔万里,但心意相通,连思念都那么的相似。
陈凝兮在天长山下的茅草院子里惦记着李晏,而此刻的李晏也在汜水河畔的营帐中想念着她。
天乾与西蜀的战争已经延续了大半个月。西蜀军方将领是西蜀太子蜀天鹤一派的,也是西蜀的一员老将了,一生当中胜多败少,可以算是个强敌,却也强不过玉面将军。
对方没有玉面将军的带领,刚起兵进犯天乾时,就遭到了鬼谷奇兵突如其来的埋伏,折损了不少兵力,之后正面碰上李晏的十万大军,亦是半点便宜也没有得到。
如此,双方便僵持到了现在。西蜀军在等太子的命令,同样的,李晏也在等蜀流风的消息。
日前,他已将元老将军同西蜀太子来往的信件以及他们相互勾结卖国的罪证一并交给了蜀流风。蜀流风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该怎样利用这些来扳倒太子。
只是,李晏有些等不及了。算算,他离开陈凝兮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他实在是想念她了,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几日前,李青传来消息,说她带着春夏和奶嬷离开京城,去了陈老的祖籍南川郡。那里有一座天成山,她就住在天成山下的一个村子里,每日里替村民们看看病,倒是比在京中时开怀了不少。
李青还说,她在村子里人缘极好,村中不少年纪相仿的男子总借着看病往她身边凑,找准了机会献殷勤。还有不少农妇婆子想要牵红线,替她找个乡野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