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去年这个时候社会多乱,我周围的人都在醉生梦死,有点门路的都想着法出国,剩下的就变着法弄钱。我们单位的年轻人都不提什么报效祖国,变着花样泡妞。你瞧瞧咱们电视里天天都演啥?这辫子戏都流行十多年了,还没完没了的,有什么好看的?剩下的就是韩剧日剧的,我的小孩去年才八岁,自己就给自己改了个日本名。操,那次老子差点没把那小子给揍死,这小王八蛋,连祖宗姓啥都给忘了。你说说,这学校的老师都教什么东西啊?”
说到他的小孩,司机开始激动起来,烟头不小心碰到我的胳膊,驾驶室里一阵混乱。
“哎,你当兵几年了?”
司机讪讪地陪着笑问我。
“我是在前一段时间应征的,以前没有当过兵。”
我笑笑说道。
“是吗?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在市图书馆打杂。”
我接过司机递来的第二只烟。
“说了这么久,还没问你贵姓?”
我凑在忽闪的火苗上点着烟。
“我姓陈,叫陈孝生。”
“家里人都撤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吗?”
我眯着眼问道。
“家里人。”
陈司机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怎么了?”
我拿下叼在嘴里的香烟。
“孩子他妈在敌人空袭的时候被炸死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我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
老陈闷头大力地吸着香烟,半响后叹着气说了句话:“国破家何在!”
。
车厢里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闷和尴尬。明灭不定的烟头上冒出的青烟在空中搜索着,努力地寻找逸出紧窄车厢的空隙。我感觉自己背上一阵燥热。
“对面咱们的装甲兵撤得差不多了,动作还挺快的。咱们差不多也可以动了。”
老陈打破了沉寂,把夜视仪重新挂在脑门子上向对面的公路上瞧去。
外面的夜雨好象小了很多,山涧里猛增的溪流冲刷着岩石出哗哗的声响。
“雨晚一点停就好了,敌人空军马上就要活跃起来了。”
老陈担忧地看着前面还没有动静的车队愁地说道。
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
等得不耐烦的陈司机披上一件雨衣跳出了吉普车向车队前面走去。我把车窗摇下半截,探头向公路的前方远远看去,尽管在黑夜里自己什么也看不清楚。
公路上被严格地实行灯火管制,所有车辆无一例外都披上了防护伪装,连排气管上都安装了降温的装置。车队静悄悄地躺在蜿蜒的山间公路上,黑暗被覆着一切痕迹。
当我还在努力地试图将山涧对面公路上还在前进的装甲兵部队的车辆从黑暗的背景中分辨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向我跑来,他嘴里还在焦急地喊着。
“隐蔽,大家快下车隐蔽,敌人空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