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虽不能寐,却也不敢辗转反侧叫席暮长瞧出端倪。
她思来想去,难不成只能顺了席暮长的意,回北阴做他的傀儡?
可她非明负雪,席暮长都能轻易察觉她的不对,北阴国君明展眉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怕不出几日,就把她当妖孽弄死了。
她心中长叹一声,竟觉得处处是死路。
想去乡下种田,倒成了奢望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
她装作无意识的往席暮长怀中挪了挪,搭着他劲瘦的腰身不动了。
席暮长于夜色中微微弯了弯唇,将人往怀中紧了紧。
次日午后,傅雪遣了那些婢子回房午睡,开始给自己上妆。
一遍又一遍,化了洗,洗了化,感觉脸上的皮都要揭去一层,得了珠袖七根手指。
珠袖劝道“娘子何必着急,会伤肤的。”
傅雪边描边说“不急不行了,席暮长想要我的命。”
珠袖大惊“怎会?”
昨晚不还卿卿我我么。
傅雪哼了一声“我知道的太多了,若不能为他所用,留着无益。”
心里思量自己到底是个不善心计的,当初图一时口舌之快,肆意猜测,倒将自己陷入了死胡同。
珠袖吓到了“可是……可是……我瞧着郎君对娘子疼爱得紧……”
“他想利用我,想掌控我,自然要表现得一往情深,想使我泥足深陷,为他所用。”
说到这里,傅雪又自嘲道“我于他其实可有可无,他也算是用心了。”
她最后留下的妆,与那日在东彦圣京时相同,却更精致一些,席暮长对她那日的妆容念念不忘,为苟住这条贱命,还是讨一讨席暮长的喜欢吧。
至此每日午时,傅雪支开那四名婢子去午睡,自己却在脸上练妆,她不但给自己仿妆,还给珠袖仿妆,把她认得的女子,都仿了个遍,譬如这四名婢子,还有青萝、青岚、庄未染、黎红蝉……
其中,按道理说黎红蝉是最难仿的。
傅雪那日与她同眠,醒来后观察了她许久,总觉得那眉眼与她肖似。
黎红蝉的五官对于女子来说深刻了一些,对于男子又柔和过度,高鼻深目不像汉人,轮廓再加深一些便是个无比俊俏的郎君。
若柔和了眉眼,便如傅雪一般明媚张扬,只是这种艳丽被她眉宇间的英气掩去了不少,便显得有些雌雄莫辨。
傅雪仿她,反而最像。
其次是疏影,只不过疏影比不得傅雪和黎红蝉那么高挑。
珠袖年龄小,身长体宽都很娇小,傅雪只给她仿一人,便是那青萝,她如今手头化妆品奇缺,仿起来很有些难度。
便只能日日调色、练习,只盼着庄未染不要叫她失望才好。
婢子们都觉得这段时日傅雪有些变了,之前对席暮长那不咸不淡和被动的模样没有了,变得体贴入微关怀倍至。
她出不了后院所以做不了羹汤,但她开始嘘寒问暖,她会关心席暮长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偶尔为他按按眼角和脖颈,看到他身上的伤痕会轻轻摩挲目露心疼……
她可能做不了许多浮夸的表面功夫,但小细节才是润物细无声。
两人相处的越情意绵绵恩爱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