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陈丰县再度被黑暗吞噬。
陈子笺利用香灰标记,分出一缕神识来到城隍庙,毫不客气地薅走灵气。
与之前相比,这次的灵气份额少了近一半,而伥鬼山君的人影也没有再度出现。
接下来,陈子笺先神识留意着僵尸携带的黑气,同时细心观察今日四位上香者的念头与记忆。
司方浩仁之前展现过的黄金毛笔,一开始是让陈子笺有些动心的。
这支笔是司方浩仁年轻时在科举考试后所得,可能是因为修炼阴阳二气,在许多术法和仪式场合都会使用毛笔,所以它在记忆画面中的模样,比真实的毛笔本体还要闪闪光,使得这份记忆变得刻骨铭心。
可以说,这支黄金毛笔就像前世的手机一样,成为了司方浩仁日常随身携带的“器官”
之一。
然而,仔细观察后,陈子笺现那些关于黄金毛笔的说法,其实只是司方浩仁的一面之词。他先前在潜水封棺时的举动失败了,又在捉拿僵尸期间受了伤,连续的失手和误判让陈子笺对这件道具的评估等级大幅度下降。
“考取一甲进士,可得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玉带一条、金笔一支。冠服、地契之类的就算能够炼制出来以假乱真,却也容易暴露我的手段,没有炼化的价值。”
“而根据司方浩仁为数不多的模糊记忆,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是不断变化的,它根据奉星王朝的经济状况与社会事件高度相关,早期在京城之中兑换,约是1:13的比价,而现在约是1:2o的比价,差不多是3ooo两白银的记忆存款。”
陈子笺觉得,与其炼制那支黄金毛笔,不如将司方浩仁当年科举所得的赏赐记录储存,作为金银财宝的打印份额保留下来,每炼化一次之就将对应的记忆勾销驱散。
“陈家老祖第一次进行炼化记忆时,选择的是他母亲关于黄金嫁妆的记忆。但之后,陈家老祖开始选择其他人的记忆。”
“我觉得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记忆的斑驳衰退存在隐患;另一方面是记忆的清晰度不够,消耗的灵气量也会大幅度提升。”
陈子笺阅读完与奉星王朝有关的内容,再将无用的记忆勾销驱散。
此外,陈冬理和陈延虎的记忆情节较为相似,只是立场与视角有所不同。
陈冬理的命运仿佛困在孽缘的漩涡里,一步步走向死循环。他的复仇目标是姚马桀,他母亲遇害的罪魁祸,但现实的成长经历却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他真的下手杀掉姚马桀,那么对于陈家来说,这与灭口抹除证据又有什么区别呢?可如果他不愿杀死敌人,内心将无法得到解脱,这种痛苦甚至可能会一直伴随着他的余生。
陈冬理不止一次的想过,假如姚马桀现在是个暗地出卖陈家的恶徒,从来没有任何自我救赎和赎罪的行动,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报仇雪恨。
可事实上,这份缠绕着他的孽缘早已无法轻易解脱。
在陈延虎看来,他曾经行事不良,买官卖官、任意妄为,以为战场如同江湖般打打杀杀而已。结果他在战场上愚蠢无能的表现,逼得这些有志之士为了保全性命,被迫成为逃兵。
尽管他并不知道姚马桀就是杀害他妻子的凶手,但自从他失去了兵权和官职以后,姚马桀帮他解决过许多龌龊事,两人在江湖风雨中互相扶持,金兰结义情同手足。
陈冬理没有开口提及这件事,一方面是他害怕母亲的死亡,就这样被轻描淡写的否认,一方面是害怕父亲不愿意承认和面对,像他一样被心魇折磨得无法安宁。
这些困惑和无助的根源矛盾在于:如果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并且努力地去改正和弥补,那么他是否应该得到宽宏大度的原谅呢?
陈延虎毁了姚马桀的一生,按理来说陈延虎那个愚蠢无能的假将军,放在战场上就该被一刀毙了血祭军魂,而姚马桀最终宽恕了陈延虎,可他又无意间毁了陈冬理的家庭,那涉世未深的陈冬理又要如何面对这一切呢?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容易回答。无论是求得宽恕,还是给予宽恕,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智慧。只要无法真正的从内心原谅对方,陈冬理的心魇病就不可能治好。
陈子笺虽然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却也无法将其化解。
“而且,我的手头也没有姚马桀的记忆,还是等凑齐当事人之后再做决定吧。”
“现在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让陈冬理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