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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老朋友（第1页）

旁邊的房間裡，自從那個邋遢的男人進去以後，仿佛蒸發了一般，自始至終都悄無聲息。有時姜鳴耐不住無聊，對著牆壁喃喃自語，試圖引來那人與他說話，卻仍只是自娛自樂，聽不到半點動靜。

這天姜鳴正躺在木板床上對著屋頂出神，金承佑忽然送來了很多食物和水。食物里除了魚乾之外，居然還有一些野果和罐頭，這對此時的姜鳴而言，已經堪稱盛宴了。

姜鳴正自奇怪金承佑為何忽然轉了性，他的聲音便從屋外傳來：「這是你十多天的食物，別吃得太快，餓死了自己。」

姜鳴看著眼前一大堆的食物，確實可以吃上半個月左右，只是這野果魚乾恐怕沒有這麼久的保質期。思量半晌，他決定先吃野果，把容易存放的罐頭放在最後享用。

就在姜鳴正精打細算地安排一日三餐的時候，金承佑已經獨自登上了漁船，離島走了。

常沙市是有名的娛樂之都，到了夜晚，城市裡處處燈火闌珊，笙歌鼎沸，而華興然最大的樂就是在每天忙碌過後，靜靜地泡上一壺茶，坐在落地窗後享受夜景。

遠處，不知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子弟，可能是為了向心上人告白，放起了陣陣絢麗的煙花，把漆黑的夜空染得五彩繽紛，炫目如晝。華興然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在大廈高層黑著燈欣賞著夜景，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又斜靠在沙發上，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這是個方臉濃眉，形貌偉岸的中年男人，大約四十歲許。雖然正值壯年，兩鬢卻已現白斑，看上去比他實際的年齡要老了幾歲。

窗外的煙花剛剛燃盡，華興然身後的房間門忽然發出了微不可聞的響動，聲音雖然細微，卻沒能逃過他的耳朵。華興然也不回頭，只是懶洋洋地開口：「離開這裡，不然你會有苦頭吃的。」

他以為是個小偷小摸的人準備在他的房間裡獲得些小資，所以懶得理會，只是隨意地出言驅趕。

誰知卻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華隊長依然機敏如初，叫人不得不佩服。」

華興然聞聲臉色微變，急忙轉身瞧去，儘管房間裡黑著燈，窗外的燈火依然映出了來人的樣貌。

「承……承佑？」華興然精神大振，立馬起身相迎。

「老朋友，別來無恙。」金承佑面帶微笑，華興然衝上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他也伸手緊緊攥了一下對方。

華興然毫無城府地道：「雖然早就知道你還活著，但此時看到你平安無恙地站在我面前，我終於放心了。」

金承佑愕然：「你怎麼知道我沒死？」

「當然我只是猜測而已，不過以我對你的了解，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就確定你沒死。」

金承佑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明白華興然的話里所指，接著說：「其實我早該來見你了，只是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不方便暴露行蹤，實在抱歉。」

華興然聞言皺起了眉頭，慢慢放下了舊友相逢的喜悅之情，轉身走到了窗邊，緩緩說道：「陳年舊事，為什麼你還是耿耿於懷，隊長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你就原諒他吧。」

「原諒？其實有些事你並不了解……」金承佑欲言又止，後面的話停在了口中。

華興然嘆了口氣，沒有在意他咽進肚子裡的話，繼續說道：「其實這件事我有很大的責任，組織返鄉之後，我因為有事纏身，並沒能第一時間顧及你的家人，致使悲劇釀成，你要想尋仇，就把怨氣撒在我身上吧。」

金承佑冷笑一聲道：「這與你有什麼關係？全都是他姜毅一手造成的，你不要為他搪塞。」

華興然早知勸不動他，低聲問道：「你現在如何打算？」

「他的兒子在我手裡，咳咳咳！我所失去的東西，要讓他加倍奉還，咳咳咳！」金承佑越說越激動，胸口忽然起伏不斷，咳嗽不止。

他趁華興然不注意，伸手拭掉了嘴角的咳血。

聽到這個消息，華興然並沒有感到意外，依然注視著窗外，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呢？就算你把他折磨得和你一樣的下場，你又能得到什麼？」

「老華，看來你並不了解我，我現在的處境，與死了沒什麼區別，還指望會得到什麼嗎？現在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姜毅不得好死。」

華興然轉身瞧向金承佑，無奈之情溢於言表。他忽然陷入了一陣沉思，半晌才換了話題說道：「你今天來找我，是要我把這個消息帶給隊長，好引誘他掉進你的陷阱，對嗎？」

金承佑冷然笑道：「與你這個聰明人說話，總能省去很多囉嗦。」

「這件事我可能幫不了你，你去找she1don或凌盈吧。」

「我以為我們算得上生死摯交，嘿！你終究還是站在他那邊了。」金承佑苦笑一聲，為曾經的友誼感到惋惜，「華隊長好自為之。」

看著金承佑離開的背影，華興然沒有再出言挽留。他點了一支煙放在嘴邊，凝視著窗外的深夜。在他的眼裡，隊長並沒有錯，當初的決定，是隊伍里所有人商量的結果，如果硬要為此事做一個解釋的話，那就是整個組織放棄了金承佑。

良久，他拿起了電話，撥出了久違的號碼。

銀林市的刑偵隊忙得不可開交，嫌疑人的資料，逃亡路線的視頻信息，尋找目擊者，都是繁重的工作壓力。但經過半個多月的調查，依然沒有絲毫進展。

當然這也在任東升的意料之中，作為曾經的戰友，他太了解金承佑了，那是個猶如鬼魅般存在的殺手，即使對他的身份了如指掌，也摸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接到華興然的電話時，這位公安局局長呆了一刻，顯然有些意外。自從組織分崩離析之後，這個自視甚高的副隊長還是頭一次主動與他聯繫。當然這通電話對任東升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放下電話後，他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姜毅。

「隊長，事情大概就是這樣，老華知道這是個陷阱，讓你一定要謹慎行事。」

姜毅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陷入深思，半晌才道：「明知是陷阱，我也必須要走這一趟，只是現在還不清楚金承佑究竟躲在哪裡。」

任東升點了點頭道：「這個問題確實古怪，他既然誠心要引誘我們去找他，卻又不透露自己的所在，或者他相信我們一定能找到他。」

姜毅不在細究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你查的怎麼樣了？」

任東升略感慚愧地道：「毫無進展，南方的一座海濱城市出現過他的蹤跡，但也只是身形相似，無法確定身份。」

姜毅聽得一籌莫展，正思來想去地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時，忽然一抹黑影輕巧地從窗外躍進房間，穩穩地落在他面前。

「唐璃，你回來的正好，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唐璃永遠都是一副美麗動人的樣子，纖細的身材把她的動作襯托得格外靈動，看得連姜毅都忍不住心中稱讚。只不過為了打探姜鳴的消息，她連日奔波，神色間略微帶著些憔悴。

唐璃的調查顯然有所收穫，見隊長問起，直言道：「金承佑帶著姜鳴從南海岸出海了，從他們行進的路線來看，目的地應該在沙島海域，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現在應該在某個小島上。」

聽至此處，姜毅不由皺起了眉頭，猶豫了片刻道：「南海島嶼眾多，若是逐一掃查過去，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

「隊長放心，我查出金承佑劫持了一艘漁船，只要我們動用些人力在海岸逐一排查，必能得知這艘漁船的來歷，便可定位到漁船所在的位置了。」

姜毅向唐璃頷表示讚賞，隨後果斷說道：「立即預定南海的航班，明天一早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