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蝴蝶会从伤口里爬出来,带走疤痕翩然飞去。那么他已然拥有了许多蝴蝶。
那时的他不知道,那只是白氏一次失控暴力后,出于未泯灭的良知而说出的谎言与忏悔。
是的,他母亲也不是一天就变得疯癫、暴力、复杂的。
至少在他懵懵懂懂的年纪,白氏还有一个母亲的模样,那是为数不多可以从记忆中挖掘出来的温暖:白氏用树枝在地面上教他写字的样子,白氏给他唱摇篮曲的温和,白氏在他受伤后大哭时的温言软语。
于是他犹豫片刻后,挥散那从深处喷薄而出的大片记忆,换上了数年来已然刻入骨髓的温和笑意,对姜知月说:“是啊,她对我很好。”
他知道姜知月的母亲在她懂事前就去世了,想来母亲一词对她来说是温和而不可琢磨,神秘但包裹慈爱的形象。
她应当是渴望母爱的。
既然如此,白氏在他的口中也应当是慈爱完美的,如此才能符合姜知月的想象,也能引起更多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
隐瞒并不是个好习惯,慕广君对谎报军情的人从不手软。
可这一刻,他将卑劣的手段用在了姜知月身上。
因为他不想让姜知月知道这肮脏的过往,同时他又为自己编好了一套能让他安心的说法,有时候必要的谎言是为了夫妻和睦,毕竟那些肮脏过往她没有必要知道的那么详细,那只会脏了她的眼睛。
随后,他有些紧张地盯着姜知月。
好在,姜知月没有起什么怀疑,只是点了头:“嗯。”
她前世是孤儿,今生也早早失了母亲,对于慕广君言辞中的复杂完全没有察觉,甚至也跟着想象起来。
想来是个温和善良的妇人,才能教导出慕广君这样的谦谦君子。
在姜知月眼中温和善良的慕广君对她笑了笑:“我要走了。”
“毕竟我还不能引起父亲的怀疑。”
姜知月面漏担心:“你的身体恐怕不容乐观。。。。。。”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慕广君如此承诺,笃定的神情让她也微微安下心来。
“那,一切小心。”
姜知月如此叮嘱道,在见他起身后,突然又红着脸多嘴了一句:“毕竟你要是出了三长两短,我就要守寡啦!”
慕广君微怔,随后给她一个自内心的真诚笑容:“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事先把放妻书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