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琼海城主府怡情轩内,一颗白子劲快落在棋盘上,顿将前面几手闲棋连贯起来,宛若老树开花,平淡中忽然焕发勃勃生机,英气逼人,不可一世。
手执黑子的钱师爷似是神思不属,见局势颓败,顺势投子认输,恭维了一句:“城主棋艺越发精进了。”
琼海城主雪漫天嗤笑道:“钱师爷自乱其心,与棋艺何关?”
钱师爷随口敷衍道:“城主雅量高远,自非在下能及。”
“不过是装出来的一点从容,比不得谢东山之闲雅风流。”
总算捕捉到了一点口风,钱师爷顺势问道:“芙蓉仙子迎战森罗狱主,独木难支,处境堪忧。城主置身事外,犹自弈棋为乐,一旦仙子不测,琼海城难辞其咎。那孙药秋定会兴风作浪,在下只怕……”
“高手相争,你我皆插不上手。此时赶赴战局,纵是丢上性命,也无非是图个忠义的名声,于事无补。”
雪漫天笑道:“为臣者,首当各司其责。与其惺惺作态,不如实心做事。钱师爷,百姓可都谕示到位,可都安抚好了吗?”
这最后一句,雪漫天略微加重了语声,钱师爷不由得面色一肃,禀告道:“各处都通知到了,百姓皆已紧闭门户。东方鸣也带着卫士巡查全城,一有警讯,即刻传报。”
雪漫天颔首道:“钱师爷费心了。虽然森罗狱的目标不是琼海城,但仍不可掉以轻心。总之,他孙药秋可以溜之大吉,你我却要与琼海城共存亡。”
钱师爷连忙点头:“是是。”
继而又踌躇着道:“话虽如此,在下仍担心芙蓉仙子的安危。”
雪漫天站起身来,随口问道:“钱师爷可知张大小姐为何孤身犯险?她是金玉之身,为何不知轻重?”
钱师爷赶紧也站了起来:“在下愚钝,窃以为芙蓉仙子此举与先前空翠岛之行类似,一来顾念我琼海城安危,二来建立功勋,为将来继承丐门铺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是不被众人看好,她便越要缔造出奇迹来。”
“呵。”
雪漫天又是嗤笑一声:“钱师爷可否想过,张羽那丫头是为了儿女私情,因而迷失了心志?她对李鱼,可不是一般的关心呀。要不然,她身为丐门的继任者,又怎会连番光顾我琼海城?”
其实钱师爷心中也做此想,但他碍于身份不便说出。既然雪漫天提及,钱师爷也略略带了笑:“李鱼虽是妖族,但他长得俊俏,又在万仙大会上横逸杰放,英姿勃发,芙蓉仙子稍微关心些,也是可以理解的。知慕少艾,人之常情嘛。”
雪漫天复又嗤笑一声:“钱师爷这般说法,可把我们的芙蓉仙子说小了。她若是听到你这番话,定会扇你几个大嘴巴。”
();() 钱师爷眉眼闪动,暗忖道:“正话也是你说,反话也是你说,不顺着你不行,顺着你意又不行,当个师爷真他爷爷的难!”
心里话自然不能说出来,钱师爷只是赶紧点头:“是是是,在下愚钝,还请城主指点迷津。”
“丐门帮主张泥土偏爱张羽,想要让张羽接替帮主之位,风声早已流遍仙林。只可惜,张羽空有芙蓉仙子之名,于丐门内部却缺少支撑,不管污衣派还是净衣派,都对张羽接任一事颇多微词。尤其那张电虎视眈眈,绝不甘心将宝座拱手相让。”
钱师爷何尝不知这些,当下唯唯诺诺,静待雪漫天高见。
要知丐门源出丐帮,之所以改帮为门,乃是因先代帮主张大鹏雄才大略,威压异己,非但扩张了丐帮的版图,更将偌大丐帮变为一己私产,将群推公举之帮派变为张家代代相传之门阀。
虽然丐帮一变而为丐门,但帮主之名不变,而门中污衣派、净衣派之分歧也继承了下来。
污衣派原是真正的乞丐或以乞丐面目打探情报,当丐门跃为十大门派时,出身民间的污衣派虽然不再恶衣粗食,但施措上更同情民间疾苦,在选才上也天然倾向百姓,更愿意将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收为传人。
而净衣派则与丐门同一步调,权位为世家子弟代代承继,所谓克遵祖训、光宗耀祖,渐渐尾大不掉。
污衣派与净衣派的矛盾难以协调,身为丐门之主,首要责任便是团结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