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焉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搭理他,抬眼卻見倪諍快步往這裡走了過來。他頓時僵在原地,手腳似乎被凍住了。
還是被看見了。
「藍焉,」倪諍走到他身前,警惕地看了眼倪諭,「他跟你說什麼了?」
藍焉磕磕巴巴道:「沒,沒啊。」
他猛然發現,此刻倪諍站在自己和倪諭之間,幾乎是一個把他擋在身後的姿勢。
明明宿醉的不是自己,怎麼腦袋開始暈乎起來。
「你要把我身邊每個人都威脅一遍?」他聽見倪諍冷聲對那人說。
倪諭嗤笑一聲:「你再這樣跟我說話……」
「好了好了!」藍焉忽然出聲打斷道,「我要先回醫院了。」
他邊說邊在倪諍身後沖倪諭擠眉弄眼地指了指醫院。
倪諭果然止住了話,對著弟弟做了個粗魯的手勢,轉身走了。
藍焉鬆了口氣。
「他沒為難你吧。」倪諍皺著眉回過身來,「抱歉,我不知道他突然盯上你了。」
「沒事……」藍焉不利索地撒著謊,「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嗯。」倪諍的神情這才放鬆了一些,「他要是再這樣,告訴我。」
「好。」
「那你去吧。」
藍焉卻定住不動。
「怎麼了?」
倪諍以為他被嚇著了,往前邁了一步,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個爛人了麼?別理他就是了,他還沒那膽子對你做出什麼不好……」
他話還沒說完,藍焉忽然靠近,伸手抱住了他。
「……的事。」倪諍無措地往後縮了一下,那人卻把他摟得更緊。
倪諍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後放棄似的一動不動,由他這樣抱著。
藍焉把額頭抵在倪諍肩上,有碎發扎在倪諍的脖子上。癢。
「嚇到這程度了?」他輕聲問。
很奇怪的是,此刻心裡並沒有產生那種譏諷的心情,沒有想問至於嗎,沒有覺得這人太矯情,沒有想要推開他。
倪諍忽然生出個念頭。這個說著因為無聊想去死的人,此刻似乎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些許脆弱的樣子。這種時刻於此人而言,還有多少?在蕎城時有多少?在野水時又有多少?藍焉的脆弱會並不少於任何人嗎?會嗎?那程度又是多少?
他發覺自己似乎確實,完完全全,不了解這個人。
藍焉很快鬆開他,垂著頭說:「沒,就是忽然有點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