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这一点上就开始欺骗了我。
因为按陛下的意思,好像就是这些古代的神明杀了我的父母。
她原来一直拿捏着我的仇恨,抛出几个根本不存在的复仇对象,将我百年间的大部分精力,都耗费在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神明上面。
在这段时间,我被这种仇恨所蒙蔽,也根本没有思考这位黄衣邪神是否在欺骗我。
可惜以娆为此还坚定决心,曾经将这些古代神明的雕像摆居室之中假意礼赞,目的就是天天牢记着这些神明的面貌,想着有朝一日将它们全部埋葬。
直到看完整本显生之卷,才知道那位黄衣邪神连这一点都在欺骗自己。
可能真如那为仙楼楼主所说,以娆曾经真的就是是一位剑奴而已,还是那位黄衣邪神转移自己缺陷的一个工具罢了。”
时以娆从小禾的话语中恍然醒悟了什么东西,她说完叹了口气,竟然也在喟叹起自己的命运,离人间疾苦太久了。
当初出生的时候又有时家的庇护,自然没必要参与这些繁琐且没有多大意义的修师测试,直接被大仙师送进了祖师山,让最好的名师教导她修行,还得到了最好的修行资源。
她又是被林守溪说成天才的人物,在这么丰富的修行资源加持下。
自身天赋异禀,悟性比谁都聪慧,修行进度自然是日星月异,短短几年时间,就达到了一些散修们几百年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惜时家多数子弟整天想的也只是和那些女修们也只会暗度真气,对修行根本就不甚重视。
他们还觉得那些历经辛苦,通过升云阁测试,正式进入神山修行的修士,还不是都要进入一些小的宗门,按自己的代理人命令行事。
而这些,代理人也不过只是自己豢养的鹰犬罢了,自己一个不高兴或者上交的各种孝敬少了,可以随时将他们裁撤。
而当自己的代理人,做自己的鹰犬的名额尚且有限,修士们还要抢来抢去的。
对于还要听自己鹰犬行事的东西,哪怕它们的境界再高,时家的多数子弟也对它们不屑一顾的。
简而言之,这些辛苦获得正式在神山修行资格的修士,勉强只能算时家泥腿子的泥腿子。
修行到再高地位,境界到了什么境界,还不是要听自家的鹰犬招呼来招呼去的,
这些修士的地位在时家子弟眼中,可能还比不上伺候他们的仆人。
时以娆纵然成为了主持人的大师姐,同族之人在乎的只是她所拥有的真仙血脉,能够助他们提高做坏事成功的概率罢了。
况且时家大团体的人都觉得,时以娆的父母因为私通而遭受了神罚诅咒,才被邪神消灭的,这算是时家的不肖子孙了。
他们的后代也好不到哪儿去,自然这个大团体就将时以娆排除到外,很少有人会主动与她搭话。
除了照顾她的侍女之外,在时家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小世界。
进入祖师山修行的时候,也就只有垂怜神女苏和雪和叶清斋跟她说得上话,结为了知心朋友。
她们都有类似被排挤的经历,彼此同病相怜,有共同的话题可以讨论,才引以为同道中人,相约一起进入圣壤殿成为罪戒神女。
可惜后来她们都被皇帝陛下蛊惑,影响得久了,神识都出现了问题。
垂怜神女苏和雪也不知下落,时以娆也被陛下下令看管恶泉大牢,很少出去,在恶泉大牢各种煞魔,与喧嚣的声音中忍受异样的孤独,神情也更加漠视起来。
要不是后来在圣壤殿里,有叶清斋和凌青芦她们,作为自己的好姐妹与她们倾诉烦恼,她想守护那时自己唯一亲近的姐妹。
可能她早就受不了这过于喧嚣的孤独,选择自戕,结束自认为悲惨的一生了。
小禾和慕师靖提及那些神山修士辛苦修行的话,让时以娆又想了自己不幸的经历来了。
她自诩想要拯救苍生,守护天下子民,结果却现自己连神山那些修士的基本生活也没怎么关心过。
若是早些体验了这些神山修士的修行生活后,自己还会对那位黄衣邪神毫无怀疑的信任吗?
想要拯救苍生守护天下子民的自己,可曾真正体验过那些修士的修行生活,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有多少修士被这种日复一日的修行生活所折磨得走火入魔,变得精神崩溃。
想要拯救苍生守护天下子民的自己,可曾知道他们考取神山修行的资格有多么不易,体验这种毫无意义的考试制度,对他们有多么难受?有多少修士被这种毫无意义的考试折磨得苦耗光阴,变得自暴自弃。
想要拯救苍生守护天下子民的自己可曾知道他们与妖兽邪灵作战有多么危险,知道这种外出作战的方式,会让多少只看过一本毫无参考意义的显生之卷,就冲上去与邪神作战的修士当场殒命?有多少修士看到自己的同伴变成一抔黄土,更加依赖时家这些蛀虫的庇护,变得畏畏缩缩。
这些贫苦与悲哀,抱怨与愤怒,恐惧与害怕的滋味,她总是一贯以漠视的态度视之,从来没有怎么切身的体验过,还将拯救天下苍生的念头天天挂在嘴边。
讽刺的是,自己不用体验这些痛苦的情绪,经历惨淡的生活,这一切还要靠那个自己非常厌恶的家族庇护自己。
他们给了自己很多特权和资源,让自己从小至少无忧无虑的长大,得以有珍贵的机会得到神山各种名师指导,才有一定的境界可以自保。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依靠漠视的态度,对时家那些恶行采取了不管不闻不问的态度,也算实现了自己拯救苍生的承诺。
哪怕她觉得这样做还不够,她曾经还觉得,可以通过自己无比信仰的皇帝陛下秉公执法,解决事端,自己坚决听从她的命令,算是实现拯救苍生的承诺了吧。
可小禾和慕师靖的一些看似与她关联不大的话语,让她回忆起了什么,时以娆才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行为是那么荒诞可笑。
自己骨子里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脾气,将人间疾苦一直从自己的记忆中移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