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那时候我姥姥她们是不是什么都得靠自己,种地,起粪,挑水,拖煤坯,盘炕。。。我妈说你们小的时候,我姥姥没有一刻得闲儿,没有一天歇息,累的跟什么似的,想想,我都喘不上气来。”
我说。
“那可不!家里没个男的都那样,从早起忙到黑,哪有没工夫歇着呀,你说不靠自己靠谁去。”
“是啊,你看现在,我们条件这么好,有车,有暖气,不用烧火,不用织毛衣,也不用蒸馒头,一切都是现成的,可即便是这样,一想到要做那点儿家务,我还百般的不情愿呢。”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人多享福,你们赶上了好时候。”
“嗯,我们赶上了好时候。”
我说:“那,岳环山也没想让我姨姥姥再嫁?”
“没有吧,这个我知不道。”
我大舅说:“但我琢磨着,他八成是不愿意吧,家里有一个女人总比他一个人要强,再说了他也不能让你姨姥姥把他孙子带走啊,他们家几代单传。”
“那倒也是,那实际上我姨姥姥和她老公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要远比和她丈夫长了许多年。”
“可不是咋的!你姨姥姥和你姨姥爷统共生活了不到三年,可和她公公一个院子里却一起过了三十多年。”
“真不容易,大舅,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多少都有点不方便。”
我想了想说,我说的是真心话,试想,如果时间退回到一九四几年,一个年轻的儿媳妇,一个正处壮年的老公公,常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于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白天倒还好说,可是到了晚上,出来进去或者想解个手都会觉得别扭——我的老家在那个年代,茅房都在院子里,夜壶放在屋里,寂静的夜里,哪怕是很小的响动也会被放大,也会使人感到拘谨。
“那是,不方便呗,若大的院子里,黑下白天只有他们爷三个,你想啊,你表舅两岁时你姨姥爷就走了,这一走就一直没再回来。”
“那时我姨姥姥才刚二十二?”
“嗯,二十二。”
“岳环山对我姨姥姥好吗?”
“好,儿子没了,闺女嫁出去了,只有一个儿媳妇,能对着不好吗?况且你姨姥姥贤惠能干又漂亮。”
“是吗,那还不错,怎么,岳环山还有一个闺女?”
“有,她比你姨姥爷大好几岁,你姨姥姥嫁过去时,她已经嫁人了,平常也不大回来。”
“那还行,没有大姑子小姑子的麻烦,老公公对着她又不错,我姨姥姥还是享了几年福的。”
“是,头几年,你姨姥姥倒是没受着太多苦,也没受多大气,有岳环山给她挣着撑着,日子过的还算舒心,就是自打你姨姥爷走了后,她大姑姐才变了样。”
“哦,是吗,变了什么样?”
“什么样?怎么说呢,也知不道因为啥,她大姑姐老回来找你姨姥姥的麻烦。”
“那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