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過端午的準備工作,自然是由二娘著手安排的。
居然這時候也有粽子,很讓雪見驚奇,和周媽杜媽三妮在一起,準備出了各種讓大家沒有想像到的粽子餡,然後用不同的彩線分別包了出來。
徐從安走的時候,就已經讓七娘準備好了中草藥根,只等端午當天中午和同火腿、臘肉一起煮上一大鍋,全家圍在一起吃藥根。
端午當日,周媽杜媽等人,早已把房子打掃乾淨,在房內食物貯存處及廚房裡灑上雄黃水,用來殺死或防止毒蟲。
安寧縣附近都沒有香火鼎盛的道觀,所以周家只能多貼些五色桃印符彩,並在符彩上畫姜太公、財神、聚寶盆、搖錢樹之類吉祥物。當然,吉祥物是雪見的叫法,為此,還招來三郎一頓罵。
鄉里人,只要和周家有些關聯的,莫不厚著臉皮,用籃子裝著粽子等物來求三郎的符彩,好掛在家中,貼在中門,以避祟惡。
大家早早就起來,用雄黃塗耳鼻,以避蟲毒。從七娘開始,孩子們要在手腕腳腕上繫上五色絲線,以保安康。
端午又稱「女兒節」,簡單吃過早飯,自二娘起,小姐丫頭都簪以榴花,一時花紅柳綠,衣鬢飄香,好不艷麗。
更有五娘這樣淘氣的,一會摘了這位的花,一會踩了那位的衣角,弄得大家驚叫不絕。
二娘剛剛親自給七娘結好髮辮,並插好榴花,回過頭來看到五娘滿屋子跑,忙不迭的挽了袖子上前,一把拉住五娘。
「三妮,快去重打盆水來。」二娘頭也不抬的吩咐了一句,便把五娘強按在了梳妝檯前。
五娘看著銅鏡中自己歪歪扭扭的榴花,已有些暈開的妝容,頓時安靜下來,偷偷吐了吐舌頭。
手上接過濕帕,狠狠的抹著五娘的小花臉,不管五娘故意發出的慘烈叫聲。
但根本無人上前營救,五娘也只能硬著頭皮聽任二娘叨叨。
擦了四五遍後,二娘看看外面日頭,再看看五娘篷松的髮辮,心中越發急了,罵道:「淑兒,不求你人如其名,但你好歹能有良兒一半,也讓二姐我省省心吧。你也只比良兒小一歲而矣!」
四娘也已收拾利索了小十娘,然後趕緊的過來幫忙說:「我來結辮子吧。」
二娘點頭,嘆氣道:「還不如小十娘讓人省心。」
五娘撅嘴道:「好吧,好吧,我改,我改還不行嗎?」她悻悻的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的膚色在周家兄妹里最白,隱隱透出蛋青色,怎麼曬也不會黑,現在因為瘋鬧了半刻,更現出一種健康的粉嫩,哪裡還用上什麼胭脂?
二娘先盯著手裡的胭脂看了片刻,沒有做聲,半晌才道:「你哪怕只安份幾日呢?」
「好吧好吧,我聽二姐的,我保證三日不惹禍,可好?」五娘小心翼翼的看著二娘的臉色。
四娘笑得不由拽疼了她的頭髮,她停了手說:「別說二姐不信,四姐我都不信!」
五娘拉回自己的小辮子,沒好氣地說:「那一日,我保證今日外出,絕不惹禍,總可以了吧?」
就見二娘趕著拉她起身,把身上那件揉*搓的皺皺的外衫換掉,冷冷的道,「那可是謝天謝地了!」
五娘在銅鏡前轉了一個圈,「二姐,你看我現在多淑女!」
「什麼是淑女?」小十娘插嘴問。
「……就是,就是,」五娘下巴差不多低到了胸前,她腰上繫著的一根彩絛被她左揉右揉的差點揉散,小聲道,「就是,二姐和四姐這樣的小娘子。」
二娘哼了一聲:「你倒還有些自知之明。」
五娘無言以對,饒是她臉皮厚些,也不好意思當著小十娘面說自己就是淑女。
「光知道也還是不夠,」二娘冷冷的道,「王姨娘那麼溫柔雅致,偏生你半點都……」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又想到了那尚不知身在何處的爹娘和幾個姨娘,二娘眼圈一紅。
五娘又是羞慚又是鬱悶的道:「二姐,別說了。」
到底是覺得自己失態在前,二娘嘆口氣:「別讓大哥久等。」
三妮機靈地說:「我先去前院看看大少爺可否準備好。」
周博哪裡是肯等人的?大家立時都忙碌起來,讓大哥那冰冷的眼神一瞪,過節的心氣都得被凍住,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周博提前租了數輛馬車,全家只除了周滿倉和周金生,全部去了安寧縣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