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昭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京城居,大不易,他为了多赚些银钱贴补家用,平日下值后还接了抄写书卷的活计。
今日母亲生辰,晚上下值后母亲和妹妹还等着他一起吃饭,于是趁中午吃饭和小憩的时间出来交抄好的书卷,哪里想到竟然飞来横祸。
眼看着下午上值的时间就快到了,谢明昭心中焦急,他觉得太冤了,真想告到官府那里去,可是估计没什么官员愿意得罪康王府。
他看向扶风郡主:“你们如此血口喷人,我也百口莫辩,既然一口咬定是我弄坏这画,郡主想如何?”
一旁的孙娴雅也面带忧色,江茹月却是沉默不语。
看见她们二人这样,她心中突然一阵畅快:“要想让我消气,要么赔钱,要么给我滚出盛京城。”
孙娴雅想护住那七品小官,她偏不让她如愿。
此话一出,分散在周围的读书人都气愤不已,又聚集在隔间门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分明是那扶风郡主以势压人,胡搅蛮缠。为了一幅画就想断人前程,实在是嚣张至极。
大家都是读书人,自是知晓进士及第是何等不易,眼前这年轻人年纪轻轻就是七品官,这是多少人企及不到的地步,可那郡主一句话,就要把人打入尘埃,不由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这画价值几何?”
谢明昭脸色煞白,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我可是花了八千两白银买下的。”
此话一出,谢明昭脸色一片灰败,八千两白银啊,他现在一年俸禄才三十两,可能这一辈子也还不清。
可是,若是离开盛京城,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岂不是付之东流?想起母亲为了供他读书成日做绣品,那快熬瞎的双眼,还有妹妹那瘦弱的身子,谢明昭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什么破画要八千两那么多?你莫不是碰瓷吧?”
孙娴雅也愣住了,虽然知道古董字画值钱,没想到如此昂贵。
“我这画可是前朝吴忠德吴大师的《国色天香》图,自然值八千两。你这不学无术的粗鄙之人哪里懂?”
说完,把隔间案几上的那幅画展示给孙娴雅看,确实从中破开了一个口子。
画上是一片绚丽的牡丹,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古诗有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国色天香指的就是牡丹。
破开的口子,生生破坏了整幅画的美感。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谢明昭。
孙娴雅望向掌柜,那掌柜道:“郡主确实付了八千两。”
说完,让伙计拿着钥匙去取刚才付款的单据。
看着那单据,谢明昭的眼眶都红了,从前读书那么辛苦,他都没喊过一句累,如今才知,无权无势如他,在那些权贵眼中,捏死他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他双手紧握成拳,对着扶风郡主恳求道:“郡主,可否通融一二?下官愿意立下字据,每月偿还一部分,分月来换,直到还清这笔债。”
“不行,你每月还,还不知道要换到哪年哪月,还是那句话,要么今日还我八千两银子,要么给我滚蛋。”
扶风郡主满脸不屑,神情倨傲,又转头看向孙娴雅:“你不是喜欢替人出头吗?反正你们府上也不缺钱,帮人帮到底,你就替那小官付这八千两,如何?”
挑衅之意明显,孙娴雅这才意识到,那位公子是被自己连累了。
周遭顿时议论声起起彼伏,至于说什么,不用想就知道。
孙娴雅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正准备挽起袖子揍人,却被江茹月拉了拉衣角,示意她冷静。
她往前走了两步:“郡主,您这般做,实在有失皇家风范,且,这幅画根本不值八千两。”
江茹月对着扶风郡主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
“你凭什么说这幅画不值八千两?”
“民女自然知晓,因为,这是一幅赝品!”
此话一出,惊呆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