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茹月挺直了脊背,走出了几步,站在府外的台阶上,朗声对围观之人道:“各位,这位姑娘说的确实很可怜,但我威远将军府屹立在此几十载,平日从未有仗势欺人之事。
动不动就说我们将军府要逼死她,在此之前,我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我们将军府可不背这个锅。
更何况,现在只是她的片面之词,需得听听谢家怎么说,这样才公道。我已经着人去请谢公子,等下是非曲直,当面对质后定然知分晓。
若是谢家真是为了权势始乱终弃之人,这门婚事我们将军府断不会继续。到时这姑娘不管是为妻还是为妾,和我们将军府无关。”
顿了一下,“若这姑娘所言不实,就是空口白牙诬陷人,到时,可就别怪我们把她送到府衙处置。”
这话说得通情达理,平时谁人不知威远将军府的儿郎个个都英勇上阵杀敌,保卫大邺的平安,且每年寒冬腊月都会施粥,给贫苦人家送棉衣被褥,多少乞丐和贫民免于被饿死冻死。
不少围观的百姓想到这些,不禁心中羞愧,怎么能因为那女子哭诉几句,就怀疑威远将军府仗势欺人呢?
徐素兰听了,心中惴惴不安,可转念又想,她已经是表哥的人了,无论如何,这总是事实,就算自己夸大其词,表哥不能不管她。
躲在暗处的朱氏心中焦急,那冰兰姑娘说了,大户人家最是讲颜面,要么为了息事宁人答应自家女儿为妾,要么一怒之下退婚,没想到,那女子听到自己未婚夫和与人私通这等丑事,竟然还要喊人对质,非得刨根问底。
若是自己女儿下药的事被捅出来,还不知道结果如何,扭身就往附近跑,想去搬救兵。
很快,谢明昭就步履匆匆地来了。
那事生后,他每日活在痛苦之中,舅母咄咄逼人,硬要他负责,退掉婚事娶表妹为妻,表妹则成日哭哭啼啼,道若不娶她,就吊死在他家中。
这些日子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恨不得那件事只是个噩梦。短短半月的时间,整个人看起来形销骨立,憔悴许多。
平日交好的同僚还委婉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让他去看下大夫。
这些日子他不敢见江茹月,怕江茹月对她失望,更怕会失去她。
今日威远将军府的下人来翰林院找他,道明原委,他当即气得站都快站不稳,她怎么敢?
现在见到徐素兰可怜兮兮地站在将军府大门那里抹眼泪,他心里只有愤怒,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出,若不是多年的教养,他都想打那女人一顿。
见到江茹月站在那里,谢明昭眼圈有些泛红,已经整整十七日没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了。
想起和表妹的那一晚,又有些不忍和那双美目对视。
绿竹和凝香两个丫头见那徐姑娘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本来都已经信了七八分,心里都在暗骂,没想到谢大人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一本正经,对小姐丝毫不敢逾矩,没想到竟然也搞表哥表妹那一套。
但是此刻见到谢大人那憔悴不堪,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模样,都觉得定然是有内情。
江茹月见到谢明昭眼底的乌青和眼中的血丝,往日合身的官袍,此时竟宽大许多,叹息了一声,道:“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谢明昭压在地上多日的磐石仿佛顷刻间卸掉,眼泪都快止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又慌忙去拿袖子擦眼泪。
很快,他平复了心神。
“你表妹说,她已经是你的人了,是真的吗?”
谢明昭看着那满是信任的眼神,羞愧地低下了头,点头承认。
很快,急声道:“江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被算计了。她,她竟然给我下那种药------”
“表哥,兰儿心悦你啊,无论如何,木已成舟,你不能不要我啊!”
徐素兰扑过来,紧紧抓住谢明昭的胳膊,眼神希冀地看着他。
谢明昭面色一冷,把徐素兰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可是,我对你毫无情谊,你的所作所为,只让我恶心,还要我把你做的事对着众人仔仔细细说一遍吗?”
那目光如刀,哪里还有平日的温和有礼,看得徐素兰心里一凛。
又惊又惧,只呜呜哭泣,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