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云殿中,一身着金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头戴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的贵妇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伸出纤纤玉手,一旁的宫女则小心翼翼地把金凤花的花枝涂抹在那晶莹的指甲上。
此人正是掌管六宫的钱贵妃。
单看那张脸,皮肤白皙,大眼樱唇,岁月似乎并未给她增添老态,反而别有一股成熟妇人的风韵,确实称得上是位美人,可是在满是美人的后宫中,这张脸着实算不上有多出挑。
她之所以能当上后宫第一人,据说一是因为她是陛下成婚之前的心上人,二是因为她有救驾之功。
陛下刚即位那年,遭遇了刺杀,还是钱贵妃拼死相救,才护住了陛下。
光靠这份情谊,她就能在宫中荣宠一生,更何况,她还诞下了二皇子和三公主。
大皇子式微,二皇子如日中天,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当太后也是指日可待的。
忽然,一位年约三十几岁的宫女走了进来,对钱贵妃行了一礼,然后附耳说了几句。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向来冷静的钱贵妃脸色骤变,把矮几上的花汁都碰翻了,那嫣红的花汁洒在地面,看起来像氤氲的点点血迹,煞是可怖。
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那负责染指甲的小宫女吓得瑟瑟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宫里谁人不知,钱贵妃见人三分笑,看似温柔和善,实则手段厉害,不然也不会把持后宫这么多年,形同皇后。
还好,钱贵妃并未怒,只是挥退了她们。
待仆婢散去,钱贵妃在殿内来回走来走去,似在思考着什么。
“织锦,你说陛下此举是何意?难道是对我和炎儿有所不满,想借此敲打一番?”
回想这两年炎儿私下结交朝中重臣,她也劝过儿子要收敛点,想必陛下也定然知晓此事。
“娘娘,依奴婢看,陛下应该只是一时念及旧情,才会同意大皇子所为。
若是为了敲打,应该早就有所行动。更何况,陛下每次来后宫,来的最多的就是娘娘这里,不是昨日就来了?一切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不同。”
织锦姑姑是钱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她的话,让钱贵妃浮躁的心沉静了几分。
“那就静观其变吧。”
顿了顿,钱贵妃一声冷笑,眼中划过一道利芒:“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本宫差点看走眼,以为他当真不争不抢。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去争了。”
八月初,暑热渐渐退去,早晚凉爽,可中午的太阳还是很烈。
江茹月怕热,上午窝在月明苑画画,申时才带着绿竹出门,和孙娴雅带着谢秀兰在青吟巷一家成衣铺里选衣裳。
谢秀兰乖巧可人,很喜欢这个温柔美丽的未来嫂子,想亲近她又自惭形秽,江茹月几次现谢秀兰偷偷看向自己后,就慢慢和她交谈,时间久了,两人越亲密,不像姑嫂,反倒像姐妹了。
有时,连孙娴雅都吃醋了,道她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说得好像她是个负心人一般。
江茹月见谢秀兰翻来覆去就是那件衣服,于是拉着孙娴雅作陪,有心带她去霓裳坊买几件好衣服,可她硬是不去,说是临走前母亲有交代,切不可乱花嫂子的钱,于是,三人就来到了这家成衣铺子。
这铺子位于青吟巷巷尾,地段稍偏一些。人流量不如霓裳坊那么大,价格也亲民。
里面款式繁多,五颜六色,看得谢秀兰眼花缭乱,一时倒踌躇不定到底选哪件。
江茹月平日虽打扮素雅,但也喜欢捯饬胭脂水粉和漂亮衣服,对衣裙搭配还是有几分自己的见解。
谢秀兰许是因为气血不足,本该气色红润,活蹦乱跳的年龄,却是肤色有些蜡黄,整个人看起来就没什么精气神。
这种肤色,穿白色或者姜黄色,水蓝色,正红色比较好。
于是,江茹月为谢秀兰选了一件姜黄色绣兰花的长裙和一件石榴红绣祥云纹的长裙。
不得不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谢秀兰进里间更衣,待出来后,整个人看起来秀丽不少。
先试的是那件姜黄色绣兰花的长裙,本就乖巧的女孩此刻显得更加温柔,偏黄的皮肤此刻也不那么明显了,那裙子上的兰花,更加衬得她清雅。
店里的老板娘见了,不住称赞,谢秀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望向江茹月三人:“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