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缓缓收回着浸透了半边大地的光,还带着丝丝炎热的大山里,坐落着桑家村大大小小的房子,这村庄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靠山吃山,幸而这长合山美丽富饶,村里的人过的不算太难。
朦朦胧胧的夏日傍晚,家家户户的屋里,已经冒出了炊烟,食物的味道分外扑鼻,小孩子也哭闹起来,张着嘴要吃的,年轻男人背着猎来得猛兽回到家,女人们在家里开灶做饭,屋里饭菜的味道,蔓延了整个村庄。
桑月背着竹筐,沿着村外蜿蜒的小路向山上走去,郁郁葱葱的大山,一眼望不到边,山下的村庄掩映其中,看起来像画一样。
而曾经那水泥钢铁浇筑的城市,里面只有窒息和压力。
可是,就算来到了这个地方,对于桑月来说,压力也没有小多少,虽然背靠大山,但是桑家村依然很穷,村里没有田地,家家户户只得去山上打猎摘草药卖了度日,平日里难得吃到一点荤腥。
桑月前世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学院学生,但是每天还是外卖随叫随到,大鱼大肉的吃着,如若不是来了这里感受到了上辈子没感受过的父慈母爱,她恐怕会想着早点一头撞死重新投个胎才好。
沿路寻找着可以入药的三七和散瘀草,桑月凭借着之前老师课堂上放过的照片,勉勉强强的看清楚这两种草药的样子。
爹给人看病从来不愿收钱,年轻时候曾是皇宫中的太医,告老还乡之后,在桑家村继续悬壶济世,他是文化人,从未做过一点农活,那些猎户们可以出去猎野兽卖了挣钱,而他,只能靠看病和卖药。
娘本来是个干农活的,可是却怀孕了,胎位不稳,也不敢随意走动,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
恰巧爹上山采药又摔断了腿,连日高烧,疼的站不起来。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说的就是现在这样。
桑月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框里少得可怜的草药,撇了撇嘴,低头看见地上的艾草,用小刀割下来放进框里。
已近入夜,天际线上的红霞缓缓褪去,像是青黑色的墨渗透整个天空,点点星光像山下村中的灯火,渐渐挂满天空。
桑月擦擦额角的汗水,突如其来的冷风呼的一下,吹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天黑了,这样下去,会迷路的。她转头看看四周,却发现早已看不见山下的灯火,心中紧张,却还是要费劲的探身去摘下山崖边的石头旁的一颗散瘀草,这才转身向回走去。
“嗖——”
一阵凌厉的破空声,一支利箭穿过树梢,直直地扎入对面,箭翎轻轻的颤着。
“啊!”
桑月惊恐的喊了一声,在树林中惊起一片飞鸟,吓得一下坐在地上。
她的身子前方有一只箭,箭下躺着一只野兔,兔腿还在抽搐着。
“是谁?”
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给山上冰凉的夜里更添丝丝凉意。
桑月向后缩去,牙齿都在打颤,背后冒出阵阵冷汗。
早就听说山上经常会出现掳走少女的坏人,所以村子里的女孩子从来不会上山,如果要是这次遇到了什么坏人,给我杀了吃肉,或者给我送到那些地方
越想越害怕,桑月转身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向后爬去。
漆黑的树林怎么也看不到头,桑月的脸上沾满灰尘,强忍着眼泪不落下来,突然,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一双脚,出现在眼前。
桑月向后缩了缩脖子,她自己心里都能够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像只小猫一样将耳朵背在脑后,她惊恐的睁大双眼,咬着嘴唇,缓缓抬眼看去,都快要哭出来了。
“你是从哪儿来的小猫?”
前方一个温柔的男声,带着笑意凑近桑月的耳边,一只大手突然拎起桑月的后领,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人力气好大!桑月吓得张牙舞爪,胡乱抓着,眼泪像珠子一样滚滚落下,紧紧闭上眼睛,已经说不出话了,吓得不停的抽噎,完了完了,遇到人贩子了!
男人口中溢出一丝轻笑,异常好听,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放在旁边的一个大石头上。
身旁再无动静,桑月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那个男人正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野兔提起来,转身向桑月这边走来:“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