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有些愕然起来,还是定定看着段西:“施主只求此事?”
段西心道,那也未必,只是眼下没想到要挟这老和尚什么事罢了,便随便要挟一下好了。
他点了点头,摊手说道:“大师休怪,我师就于一个辈分上看得甚重,他说,日后我若是结识了少林的高人,难免为人看重,会被邀请拜师什么的,但他是灵门大师的前辈,却是决不允许我拜灵门大师的徒子徒孙的,最多只接受我拜灵门大师为师。方丈大师,在下这也是无可奈何。”
玄慈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不过,武林高人,往往武功越高,越不问世事,为人就越是孤僻,他身为少林方丈这几十年也是见得多了。话说回来,刚刚这段家少年人一句一句的旧事提起来,这几十年来刻意不去想的记忆顿时便一件件被翻起,玄慈这才察觉到,自己的那一颗凡俗之心,似乎并不像自己所设想的那般沉寂。
只是,这种种完全可以拿捏、要挟自己的把柄,这少年轻巧地说了出来,居然就只是为了辈分一事?
玄慈思索再三,说道:“若只是为了辈分一事,施主人品也……尚属端正,代师收徒之事,本派虽无先例,但禅门和武林倒是不少,此事老衲可以应允。”
段西哈哈一笑,说道:“甚好甚好,那这件事就烦劳大师……师兄安排了。”
玄慈脸色略显狐疑,显然对段西的要求之简单仍是难以置信,但见这家伙一副欢喜雀跃的样子,却又实在不像还藏着什么祸心的样子,便沉声道:“代师收徒的事,稍后老衲自会和诸位师弟商议。此事解决之前,段施主……也不必急着叫师兄。”
段西点了点头,见玄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问出声来:“叫施主见笑,请问,那紫云洞中的孩子……他的下落究竟如何?”
心里头挣扎了良久,玄慈终于还是牵挂着这一生下来就被偷走的孩子。
“那歹人没能加害那孩子,那孩子……这二十几年来平安长大,请大师放心,我师父时时照拂,他不会有事。”
玄慈的娃不就是在寺中的丑和尚虚竹,不过这个秘密此时也是不便说出。玄慈一旦得知真相,他这个方丈是断情绝性做下去呢,还是心表不一地当个伪君子呢?又或者是自杀谢罪、还俗?这事都说不准,但对段西来说也没有好处。
段西稍微想了下,便不想让这老和尚为难,便虚虚实实地哄哄他,只是拿捏着这些,日后遇上事情,玄慈多少便是个助力。
“非是段西存心隐瞒,当今天下正值动荡之际,倘若在下一五一十全数告知大师,大师又何以自处?少林寺若无大师坐镇,只怕万一武林有事,却是难以平息,所以我师曾有言在先,此事不能尽数告知,但大师尽可放心。”
玄慈毕竟是武林领袖,段西的意思,他这一听便就明白了,这般的说法,倒也是给他考虑,不像是居心不良。他点了点头,说道:“老衲明白了。至于那叶二娘……不知贤师徒又有何打算?”
这是玄慈的女人,他也是多年不知道她的下落,竟没想到她成了四大恶人的第二,还闯出了不少的名声。玄慈说着苦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无恶不作叶二娘……竟然是她。”
玄慈这般反应,段西倒是设想得到。听玄慈这般说,他便回道:“四大恶人手里头的功夫各有千秋,第一恶人恶贯满盈……名叫段延庆,是我大理前朝的延庆太子。”
玄慈点了点头,对段西师徒的神通广大更感震撼。
“我师命我,若是功夫有成,见到这四大恶人,自当阻其行恶,若是不听,自可为民除害。不过叶二娘既然与大师有渊源,若是落在我手里,总不能害了她生命,只是废除了武功,找个地方让她思过,或者和那孩子团圆,希望她能改邪归正。”
听了段西大略的设想,玄慈脸上的忧色渐渐消散了许多,到了最后,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深深地向着段西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