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你说…是不是人们,都生而有自己的使命?”
“或许,但大多使命是人赋予自己的。”
帝君执白,归终执黑,面前的棋局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谋大局,天作棋盘星作子;审大势,经天纬地宇宙流。
少女下棋沉稳亦铿锵,一步一脚印,落子无悔,帝君愈沉默,黑龙势大难以绞杀,白棋的下落愈来愈缓。
岩王落子,归终仅仅跟随,然而局势却稍有转变。
帝君声线嘶哑,他说道:
“天理畏惧魔神的联合,更畏惧民众的合作,因为这可能导致技术爆炸,进而引动崩坏的降临,”
“于是,祂打算拆毁高高的巴别塔,让各路魔神角逐,划分自己的地盘,彼此分而治之。”
白龙猛地突进,吞下黑龙的半个身体,黑白二子彼此争斗,只是帝君所执之棋有那不可捉摸的“苍天之相”
,
纵使少女棋艺再高,也很难以人力破解天理的困局。
少女忍不住讥讽道:
“呵,天理就是对的?崩坏迟早会到来的,以躲避妥协求生存真的是长久之计吗?我想,天理祂也不是什么都懂。”
围棋,只黑白二子,却最体现生存竞争的本质。它又不像象棋,无帅卒之分,仿佛代表天地阴阳,赤裸裸就是矛盾。
墨家矩子言: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此时的少女归终就是知白守黑之人,纵使无法预料前路,她选择了尘世之神应当继续行迹的小路。
白棋陡然化出一步妙手,像是雪白而硕大的长钉,狠狠地钉杀黑龙的头部。
随后白棋好似行云流水,潇洒自如,步步精深,招招凶狠,逼得黑棋没有喘息的机会。
帝君见势,继续叮嘱道:
“此番,『天理』有变。”
“若是从前那个,则不足为虑。可如今那位维系者,究竟是第一王座,还是第二王座……这便不得而知了。”
“我在模拟那位维系者的路数,可你却在节节溃退。”
帝君看着少女大胆地落子,似乎像自暴自弃一样,他便继续说道:
“敌暗我明,几乎没有胜算的。”
“如是,当万分小心,念之念之……”
白钉先分去黑龙的势,而后将它们隔绝开来,彼此失援,又迎头痛击,打得黑龙措手不及,只能渐渐回避。
黑棋仿佛困在笼中的猛兽,暴跳如雷,狂撕乱咬,却咬不开白棋密密匝匝的包围圈。
“帝君,你说…是忍辱负重地活下去,还是说一死了之地献身更困难。”
“或许是长久的忍辱负重。”
“那请把最容易做的事情留给我吧。”
归终落下一子,用“自添满”
(自戕一大块解放全局)的方式赢下了棋局。她有些畅快而感慨地大笑:
“诶呀,真是尽兴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么,这一局暂且算我胜了。”
帝君长吁一口气,问道:
“这最后一子如何能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