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花坊啊,没听过。”
网约的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大叔,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子,“小姑娘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钦山市的花店,只知道有个花甜喜事还蛮有名的。”
“不会记错的。”
花闲坐在后排,打开了姑妈给他的那个店铺定位,伸到前头给司机看,“就这儿,您再看看。”
司机见花闲眉清目秀,月牙儿眼,笑起来眼角向下,他也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儿,便多了几分耐心:“西蒙路?定位显示是在第七区疗养院,莫非是开在疗养院旁边巷子里?”
二十分钟后。
出租车停在了第七区疗养院门口。
花闲下来之后,看到第七区疗养院修得像一座省级三甲军区医院,规模不小,好几栋住院楼、医疗楼,疗养院外头停着长长的一列车子,有医生病人进进出出。
星际有很多军用疗养院,专门为那些在战争中,受到热武器战伤辐射、精神域脑损伤的士兵们,提供一个养病、恢复的场所。
而这种疗养院附近,势必会有小型商业街,这种街区很安静,也不算宽敞,顶多能容纳两三辆私家车并行,但绝对会有市,宾馆,餐厅,花店,水果摊,礼品店,为前来探望病人的家属亲朋们,提供衣食住行,让他们有个地儿能买伴手礼。
花闲看到了极不起眼的一个小店面儿。
自动感应玻璃窗门,门上贴着很土的红玫瑰贴纸,旁边竖着一个长方体的牌子,深色的霓虹灯,在昏日的傍晚闪烁着——土田花坊。
幸福两个字,一部分灯烧坏了,亮着的没坏灯泡组合起来,就是“土田”
。
真有够土的。
花闲一瞬间生出了不祥的预感:“这就是我要帮姑妈看的花店?”
她丝毫不觉得这种又偏又土地方又小的店,会有客人过来买花。姑妈果然是爱她的,一个月三千星币的工资,委实是给高了,这小店一个月的营业额都不太可能过两千。
花闲走了进去。
她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顶级珠宝店,一进门就差点被亮晶晶的花束们闪瞎了眼,一排一排的橱柜里,陈列着白银的天竺葵,红水晶的玫瑰,黄水晶的向日葵,紫水晶的薰衣草,蓝宝石的矢车菊,翡翠的绿色洋桔梗,猫眼石的铃兰,甚至还有粉钻的蔷薇……
这些在地球上极为名贵的奢侈品宝石,在星际时代,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素履星系矿产极丰富,已经现并成功挖掘的矿山就有三亿多座,量太大了,这些宝石的价格和铁块差不多,且大多还没铁实用。
花闲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把这些水晶宝石假花,拿到地球倒卖,一定能卖出动辄百万的惊人天价!
店门左边,一个柜台,柜台后头有一个黑皮青年,大概二十出头。
黑皮青年一看到花闲,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您是来的店长吧,我的光脑已经收到老板来的消息了。我叫迪扎克,是在幸福花坊打工看店的。”
花闲点了下头:“你好,迪扎克。”
黑皮青年有些害羞地挠了下头:“抱歉店长,因为我父亲是个采矿工,工作时扭伤了腰,所以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回家照顾父亲。老板人很好,允许我带薪休假,一个月后我会回来继续打工的。”
花闲了然,姑妈是个好心人,打工看店的请假一个月还给带薪,无非是怕这黑皮青年支付不起医药费,日子太辛苦。
“店交给我了,祝你父亲早日康复。”
迪扎克表达了感谢之后,把幸福花坊的账本、工作、还有一应设施,都给她介绍了一遍。算是进行工作上的交接。
花闲上手很快。
幸福花坊的商品,主要就两种。
一是花束,二是插花的花篮。
最便宜的,是塑料花,一星币;稍微贵一点儿的的,是银花、水晶花篮,五星币;最贵的是宝石花、翡翠钻石花,也仅仅只卖十星币。花束和花篮都是提前加工好的,用全自动化精密仪器切割雕琢,更类似于一种量化生产的工艺品。
这些花,美则美矣,但全部都是死物。如果客人有需求,在出售的时候,可以在花篮上喷一点香水。
花闲笑了下,两指拈住了一朵最便宜的塑料百合:“这样的花,毫无生命力,就算是送给病人、送给朋友,他们也很难产生幸福愉悦的感觉吧。”
“啊?幸福愉悦的感觉?”
迪扎克愣了下,从小就生长在矿山里的小伙子,露出了迷茫之色,“花儿这种东西,不就是送礼走个过场的么。”
花闲摇头:“不是的,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花儿,它们美丽芬芳,会让人露出笑容,心情愉悦,产生幸福感。甚至,一些花香有药用价值,薰衣草可以助眠,缓解精神紧张;铃兰可以让人工作的时候集中精神,紫薇和丁香可以杀菌消毒。”
迪扎克心生向往:“店长您说的,是五千年前古蓝纪元,早已灭绝了的花朵植株吧!我读过几年书,古星辰史课本里有提过,那时候还没动星际第一次文明战争,许多古早星球文明都是绿意盎然,尤其是太阳系的蓝星,简直是灵植的天堂。不过——”
迪扎克眼中的光芒一黯,“一切都被星际战争给毁了,不管是花朵还是绿植全部枯死,连留下的种子都畸变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培育。别说咱们这间幸福花坊,就是s314星球,乃至整个素履星系,都没有可以卖真正花朵的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