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结婚,是图她一无所有,还是图她麻烦?
裴知鹤抬头看她,语气依然温和,“我们很合适。”
“你需要履约,而我需要稳住家人。”
“明年我就三十岁了,”
他唇边露出一个解嘲的轻笑,“到了这个年龄还不结婚的外科医生,风评会变得……有点奇怪。”
她懵懵地点头,“这倒是。”
连她这个无关人士都听过的都市传言——未婚男医生人均海王,鱼池里全是护士和漂亮药代。
“我的工作很忙,”
江乔的反应似乎取悦了他,裴知鹤挺拔的上半身微微前倾,继续开口道:“所以,我没有太多时间去从零开始了解一个人,也没有耐心帮对方融入我的家族,我需要效率。”
他离少女局促的双膝更近,神色平静,“而你是老爷子早就认定的人。”
意思很明显了,论效率……无人能及她。
江乔垂下眼睛,脑海中思绪翻飞。
一张张人脸跑马灯似的闪过,从江玉芬到裴家那位和蔼可亲的院士老爷子,最后落到露台上和女人接吻的裴云骁。
她的脸上从来都藏不住心事。
裴知鹤在原地看了她几秒,站起身。
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一些,流动的晨风终于吹进来,将密密实实缠绕在她身边的苦艾香冲淡了些许。
静谧许久的天台忽然传来男人低沉柔和的声音,几近诱哄:“他那样对你,你有没有想过要复仇?”
裴知鹤望向江乔怔愣的双眸,像是一个过分慷慨的路人,哗啦一声给流浪猫打开一个崭新的罐头,“和我结婚,你可以将你所有的痛苦,连本带利地还给他。”
倏地,胸袋里的手机响起,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
裴知鹤接起,低声交代过几句。
路过她时,他在告别前对她耳语:“你难道不想看看,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的反应吗?”
江乔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走廊转角。
承认自己的劣根性,和承认自己的软弱同样艰难。
可耳后滚烫的脉搏如擂鼓,她无法欺骗自己。
她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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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谈话后,江乔再没有主动和裴知鹤联系过。
无论给出何种回应,似乎都显得不妥。遇到难以抉择的难题时,她习惯性地想要逃避,这次也一样。
所幸,那个靛蓝色的头像方块也没有再亮起。
裴知鹤似乎并没有真的在等,这个推论让江乔感到宽慰,可更多的,还是莫名的空虚。
两天过后,终于迎来十一假期。
江乔拖着塞满京市特产点心的行李箱,熟练地在火车站汹涌的旅游人潮里穿梭,熟练地爬上夜班火车上铺。
这趟旅程她走过无数次,做兼职和家教赚的钱攒起来,除了生活费几乎都花在路上。
小长假的车厢喧闹,对面下铺的年轻妈妈外放动画片哄小孩,另一个男孩比林嘉平年纪稍大一些,在中铺仰躺着,眯着眼睛偷看江乔裤脚露出来的白皙小腿。
青春期小男孩,呵。
江乔从包里掏出自己做的吸盘简易床帘,刷的一拉,世界清净。
熄灯后,环境终于安静下来,只留下绿皮车缓慢碾过轨道的顿挫。
车驶出京市,枕头下的手机一震。她抖着手按亮,三条未读微信。
【裴云骁:[图片]】
【裴云骁:?】
【裴云骁:羞辱我呢,我什么时候缺这点钱了?】
照片里是裴云骁中环小公寓的客厅,一整面墙的高达模型前,摊着那个她前几天认真打包好的礼物纸箱。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但各色奢牌包装袋被翻得散乱一地,几个形状扭曲的小纸团躺在箱子边的地上——她看了一会才认出,这是她那份手写清单的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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